网恋——我的NO.1 作者：seashell
(人气：16166 发表日期：2001年12月27日 09:43:10)
在社区的网站看到一个叫苦苦的女孩，刚刚与先生离异，字里行间流露着万般的痛苦与无奈，令人难过不已。我写了这个帖子，这是我的一段亲身经历，送给苦苦。
网恋——我的NO.1
苦苦，看了你前两天在社区的帖子，我很想跟你说些什么。真的很想。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很苦很痛，我很想告诉你：只有时间才会像妈妈一样，用它温柔的手抚平你心中的伤痛。一个人在最苦的时候，诉说和倾听的都只能是自己的心。相信我。
我们是素不相识的，对于你的一切，我都毫不知晓，我们的经历也许大不一样。但是，字里行间，我感受到了你的泪你的苦，你的只字片语像一个锐利的钩子，将早已埋藏在我心底一件酸楚的事情一下子抖了出来。让我讲给你听，让我把这些连妈妈都不知道的苦讲给你听。
网恋，这个听起来俗得不能再俗的字眼，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事情，却曾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身上，成为我的初恋，成为我心中最不能触动的伤痛。
四年前，我还没满二十岁，妈给我买了一台电脑，为的是让我跟上同龄人的脚步，我对那台像电视一样笨笨的机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接连半年多，每次周末从学校回家，我连放电脑的房间都不进。直到有一天，妈固执而坚决地请了老师到家里来教我学习它。这个老师是专门搞网络的，人很好。她看出了我的不情愿，便一边教我学电脑一边带我上网玩，并告诉我，在网上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孤独的我，高兴地发现网络可以结识很多朋友，令我激动不已。
很快放了寒假，又到了春节，我已经养成了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便上网收信的习惯。一天，一个叫风花雪月的网友给了我一个书路聊天室的网址，约我去玩。我好奇地按着那个地址进了书路，这是我第一次在网上聊天。风花雪月并没有来，我和一对叫大冬瓜、99的兄妹俩还有远在澳洲的小WILWIL聊得非常开心，那种远隔千里却似近在咫尺的感觉，令人新奇、兴奋、着迷不已。晚上，我又一次到了这个地方，希望再次遇到熟人，但他们没来。聊天室永远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冷清，于是，我东一句西一句，和一个叫步惊云的男孩闹着、聊着，乐得我前仰后合。就在这一晚，我认识了岁月。
这件事情距现在已有近三年的时间了，但当初的那一幕幕却任你怎么抹都抹不掉。甚至每句话、每个细节都那般地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春节，接连几个晚上我都去书路，那儿的人彬彬有理、友好热情，大多数时间，都能碰到岁月。渐渐地，我对这个名字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在聊天的过程中，他给我的感觉是稳重、耐心、不愠不火、不急不恼，我觉得他就像个大叔一般，感觉中，应该是个和善老头吧。我像个小孩子般缠住他，不停地问东问西，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信口开河。聊到高兴时，拍桌子打椅子，手舞足蹈。那时的头脑真是简单而又丰富极了。我的脑海中时常把岁月任由联想地刻画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很沧桑的男人，穿着绿色的制服，坐在电信局的柜台边工作（他说他是搞通讯的）。
一天晚上，我们聊得很热闹，并交换了电话。那时的我，对网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不管跟谁聊天，熟了都会跟人家打电话玩，有时甚至会打国际。第一次和岁月通电话，他那稳重而平静的声音一下子让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信任过一个人，刹那间，真是羡慕他的妹妹。这时，我才知道，他其实不过大我四岁而已。那时他还没过24的生日。
每天晚上的聊天使我的寒假充满了欢乐，我不再苦着脸地练琴、做健身操了。生活中，一切枯燥的事情都变得生气勃勃、美好无比，成天笑容挂满一脸，连做梦都会乐出声来。这个寒假，是我上学以来感觉过得最快的。
开学了，我又要回到学校住宿，无法上网，无法聊天，更无法见到岁月。离开家的那天下午，我收拾好东西，又一次回到房间。看着那笨笨的电脑，想着它屏幕上曾经出现的带给我无限欢乐的种种语句，不禁泪流满面。
和同学重逢虽然给我带来不少喜悦，却无法减轻我对书路对岁月的留恋和想念。学校周末的舞会、电影，周日的野餐、烧烤已不再吸引我。每到周五，中午我便收拾好书包，下了课，我便飞也般地坐上TAXI往家里赶。因为我和岁月约好周末的晚上在书路相见。
每一次，我都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五分钟进书路，静静地等着他的出现。每当看到“岁月进入聊天室”这几个字时，我的心里就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们天南地北，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打着、闹着。他仍是那样稳重老成，不愠不火，像磁石般地吸引着我。而每次下线，我都要等他先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此时，我们已经开始了e-mail的来往，彼此之间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三月份的一天，他给我发来一篇长长的网文 《NO.1》, 我被文章中的情节深深打动了，花了很长时间把它打印下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网络文学，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网恋。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冬去春来，很快地步入了夏天。我临将毕业，从学校到妈公司实习。因见我不喜欢自己所学的会计专业，妈教我学习进出口方面的业务，每天中午，我都会泡在网上，连吃饭都是妈喂一口才肯吃一口。在书路，我认识了很多人，但最高兴的仍是和岁月约好的周末两晚的聊天。
一次，约好和岁月聊天。从下午起，我便开始企盼着。吃完晚饭，我尽快地把一切繁琐的事情做完，巴巴地看着表，等着上网。谁知快到八点时，突然停电了，我冲到阳台上一看：整栋楼没有一点亮光。我绝望极了，不知这一晚怎么过。我给岁月去了电话，沮丧地告诉他自己不能按时上网了。挂了电话，我躺在沙发上，居然伤心地哭了起来。见状，妈赶快让爸去找物业的修理工，没想到，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灯刷地亮了。我猛地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进房间，顾不上抹去脸上的眼泪，一边给岁月打电话，一边开电脑拨号上网。那晚高兴的心情，至今记忆犹新。
六月，妈要带我去深圳处理一单进口业务。我头脑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求在深圳上网。妈是极疼我的，便答应我们不住酒店，住在一个朋友空置的家中，——他家有电脑，可以上网。我又叮嘱妈订周四晚的车票，这样周五一早到深圳，便可以不耽误和岁月的聊天了。妈一一照办。
到了深圳，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试电脑上网，生怕有什么故障。晚上，我又如约去了书路，一如既往地开心，并期盼再一次见到他。临下线时，岁月告诉我第二天不能来了，并讲了许多理由：电话费、家务事等等。下线后，我躺在床上，失望挂满一脸。妈批评我，要我多理解别人，但不知为什么，我心中仍然闷闷的。
夏天的深圳，太阳热得发白。白天，妈根本不敢让我出门，我正好待在家里泡网。便把头天网上的郁闷告诉了一个叫89的网友。他的劝解也和妈差不多。我心里有些释然。
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隔了两天，上网又碰到89。他告诉我，周日晚上他在网上居然碰到了岁月。他和一个叫翩翩起舞的广州女孩聊得很热闹，讲到了他的工作、出国、学习等等。我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瞪地望着电脑，一个字也打不出来。半天，我勉强和89应付了几句，便匆匆下线。我不相信网上有这么巧的事，也不相信他说的岁月一定是我的朋友。但我还是忍不住给岁月打了电话。他不在家。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思绪极度混乱。
11点，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妈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拿起电话，听了一句便递给了我，——是岁月的声音。我只问了一句：“你认识翩翩起舞吗？”他回答认识，并问我什么事，我轻轻地说：“没什么。”便挂断了电话。我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绞了一下，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妈伸出手，把我搂在怀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黑暗中，我俩都沉默着。房间里静极了。幽幽的月光透过窗棱洒在地上，铺在床上，盖在身上，直直地透到我的心里，冰冷、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在这异乡的夜晚，分外地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妈轻轻地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岁月？”我愣住了，没有回答，也不能回答。在此之前，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妈这句极简单的话，仿佛把我心底从未正视过的隐秘一下子拎到桌面上。妈完全没有了睡意。对于这个网络中出现的谁也没有见过的一个只知道网名的虚幻的人，她能说什么呢？我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妈怀里，想着近半年来与岁月交往的一幕幕，其实他对我并没有过任何承诺，更没有任何义务，彼此之间甚至从未谈到过感情，他推掉了我，与其他人聊天，也是十分正常的。也许，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女孩，而我却不知不觉、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我不知该怎么办。
第二天，妈带我去小梅沙度假村游泳。我一动不动地躺在救生圈里，静静地在海上漂着，任由海浪拍打、摇晃。蓝蓝的天、蓝蓝的海，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仿佛被一个框框圈住，稍稍一动，便想到了前一天的事情，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涌出来。只觉得脸上都是咸咸的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我不知所措，不敢让思维越雷池半步，只能努力克制自己。我在心里对自己讲：放弃这段友谊吧，——趁着还没有深深地陷进去。
又过了一天，我收到了岁月的邮件，虽然不是周末，但他约我晚上聊天。我犹豫着、矛盾着，问妈去不去。几天来的伤心令她心痛不已，妈叹了一口气说：想去就去吧，不想去，我们就去逛街买衣服。我在几个房间里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最终，我仍受不了这种痛苦的煎熬，如约去了聊天室。我木然地坐在电脑前，机械地敲打着一句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语，第一次感到没有话题，再也没有了往日聊天的喜悦和兴奋。
接下来的几天，妈一个劲儿带我逛街景、吃海鲜、买衣服，晚上睡觉前更多的是沉默。她小心地回避着岁月这个话题。我在妈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但哪怕是独自在洗手间里，眼泪都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以前在班里，我的年纪最小，大家都把我当成小妹妹，寝室我们这个小屋里，四个女生其他三个人都有了BF，每晚熄灯后，听着她们议论与男友交往中的哭哭笑笑，我常常是瞪大眼睛，像听故事一样，好奇、新鲜、又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妈一语道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连照片都没有见过的虚幻的网友。
在回家的途中，我静静地躺在卧铺上，戴着耳机，独自听着孟庭苇的歌：“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笑有人以为用痴情等待，幸福就会慢慢停靠……”仿佛句句歌词都在唱着我。看到我这样忧郁，妈默默地从对面铺上伸出胳膊，轻轻地拉着我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我身上的伤痛传递给她。
经过几天的思考，我决定放弃这个朋友。因为我深知自己是个极认真的女孩，做任何事情都是一丝不苟的，对待朋友更是如此。这也许不是个好的个性，因为我在无意之中同时要求着朋友的真诚。我不想让这种感情发展下去，更不愿意告诉毫不知情的岁月，——因为他并没有什么过错，但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投入自己全部的感情了。然而犹豫再三，我还是把在深圳时的一部分想法和岁月讲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使自己轻松地放下这个思想包袱。
岁月接连回了几封MAIL，在这几封最长的邮件中，他告诉我：他一直把我当小妹妹，我们的交往给他带来许多欢乐，这在他来说是奢侈的。即使我们不再来往，他也不会忘记我。其实这时我已不再伤心了。但往日的欢乐似乎也随着那份伤感一道离开了我。随着邮件的来往，我们仍保持着联系。
生活发生了许多的变化。我从交院毕业了，原本打算和妈一起去北京办理户口和人事关系的我改变了主意，继续留在长沙参加了湖南大学的托福班补习英语，接着又插班进了国际金融系。妈独自去了北京，那期间，她和岁月见了一面。虽然我俩依旧保持着联系，但我没有给他带任何礼物。回来后，妈交给我一张岁月送的CD，却没有跟我多说什么话。
那是一张苏慧伦的《HAPPY HOURS》，里边有一张小条儿，岁月写着“愿你的每小时都快乐！”也许他真的希望我快乐，但是，听着CD的每一首歌，尽管曲调欢快，我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不久，89提出希望和我进一步交往。我不加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希望借此使自己走出感情的泥沼，尽快地忘却那段伤心的往事。89对我很好，很快我们就见了面。尽管我努力使自己进入角色，但始终找不到爱的感觉。在我心中，说话的对象似乎依旧还是岁月。在89的身上，我不由自主地寻找着别人的影子，这令我感到悲哀沮丧，无法承受。很快，我便提出结束这种关系。这件事令我感到非常内疚，觉得很对不起89。
我和岁月依旧淡淡地交往着。有时，我也跟他说一些自己的苦恼。一次聊天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句话：“如果我现在要求你做我的女朋友，晚不晚？”我愣住了。半晌，我的手仿佛不听使唤地费力地打出了两个字“不晚”。没有兴奋，更没有喜悦。
从那以后，我们的聊天多了起来，并且谈到了感情。但彼此从没有过任何承诺。我怀着一种自己也说不出的复杂心情与岁月继续着这种交往，并给他寄去了整整一百张我的照片。过了不久，我也收到了他寄过来的一张几乎看不清五官的照片，同时还有一张国外的音乐CD。其实，受妈的影响，我从懂事起就在音乐和书籍中长大，无论什么时候，有了这两样东西就不会觉得闷。CD中有些曲子十年前我就听过，但是现在以另一种心情再来听它，感到的不仅仅是它无与伦比的美，还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令我还想再听，也令我不敢再听。
我们有时下线后会通电话。有几次，爸妈都睡了，我独自在客厅里轻轻地打开音响，在电话中唱歌给他听。一首一首，大都是些忧伤的歌曲。我唱得非常认真非常投入。尤其是王菲的那首“那是季候风，吹得格外凶，仿佛世上一切已经消失所踪……原来是场空，加上不死的心痛。”其实事后我才明白：当时与其说是唱给千里外的岁月听，不如说是唱给自己的心听。每次唱完歌后，我都会独自坐在客厅里伤心不止。
岁月也曾在电话中给我唱过一首歌，那是周启生的《天长地久》。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一下子吸引了我。很长时间，我都没有买到他的碟，后来我在电脑里下载了它，并录在MD里，一直听到现在。
看着每月高额的电话费和上网费，妈一声不吭。但在她看我的眼神中，分明多了许多的担忧。在这中间，妈一共在北京见过岁月三次，但他们说了些什么，妈从不肯详细地告诉我。年底，岁月要换工作了，他利用假期为我做了一个网页。他是很认真做的，但我收到后，却没有那份应有的喜悦。不知为什么，在与他的交往过程中，始终有一种忧伤的感觉罩在我心底。冥冥中，一种直觉告诉我：这将是一朵没有果实的花。
终于，岁月到了新的单位。他忙极了，开始不停地出差。起初，他还告诉我去哪里，但到了后来，他几乎每周都要在各城市里来回奔波，只有周末才能回到北京的家。尽管他买了手提电脑，说会尽量与我保持联络，可我觉得彼此的话题越来越少。曾几何时，对于他越来越多的失约，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春节，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他给我的邮件打印了下来，放在一个文件夹里，长长短短，一共59封。不管怎么说，我曾为此付出过我最真实的感情。现在想来真的很巧：“59”这个数字，在测试中是无论如何都挤不进及格的行列的。也许，一切都注定这将是段失败的感情经历吧。
七月份，要搬家了。妈知道我是一个极重感情又怀旧的人，特意要了一个十吨的集装箱，装走了我所有的衣物、书籍（在收拾行李时，我悄悄地把岁月的59封邮件也放在了其中）和跟了我多年的玩具。大到我的钢琴、健步机，小到我在小学时收到的同学的卡片。妈说，我不大会再回长沙这个家了，所以她要把我喜欢的、能引起我快乐回忆的东西全部带走，——不管它如何陈旧。但是我想：她应该知道这一生中给我带来最快乐的，应该是那台电脑了。妈淡淡地说：电脑旧了，到北京再买新的吧。
由于业务问题，妈去了广州，爸回长沙来接我。临走时，我又一次进了房间，打开那台跟了我两年多的电脑。听着猫熟悉的叫声，我又去了书路，告诉朋友们：我将有好几天不能上网，也给岁月留了言。下了线，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堆冰冷的、毫无知觉的机器，竟然不觉得就是它曾带给我懂事以来最大的悲喜。这时我想，也许妈是希望我将这台电脑，连同那些不快乐的回忆一起留在长沙。到了新的家，能够开始我全新的生活。我再一次看了看它，便背起书包，和爸一同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多年的家。
到了北京，我一边和爸收拾新家，一边陆续地见了许多书路的网友，而且很快买了新的电脑。岁月也曾打过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见见面。那时我竟愣住了。我曾经在网上不止一次大喊着“碎月”，不止一次死缠着他给我买花卡子、烤红薯、巧克力，不止一次那样期盼着在网上与他相见，但此时此刻，当我真正地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时，却不知所措了。我托辞收拾屋子太忙，说等妈来了以后再说吧。是不敢？是不想？是不能？——似乎都不尽然。当时的心情的确是无法形容，也许是想在心中保留最后的完美？也许是不想让那不会结果的花继续开下去？也许是潜意识里在回避着更大的伤心？——我无法找到答案。
不久，虽然我又能上网了，但和岁月几乎不再来往。没有MAIL，没有电话，更没有相约去书路了。在北京的网友几乎全都来过我家，我们也相约出去吃饭、唱卡拉OK，却惟独没有见过交往最多的他。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论在广告上、报刊上、杂志上，看到“岁月”那两个字，都会让我心里一阵难受和悸动。这段交往的句号，不是出自他的手，也不是出自我的手，甚至究竟是什么时候划的，我都无法说清。
时间真是一剂疗伤的良药，苦的不会再苦，甜的也不会再甜。一切都像一副褪了色的画，虽然美丽依旧，却不再有光彩，更没有激情。
今年中秋，妈让我给在美国的伯伯发个贺卡，我不知英文中秋节如何拼，顺手用鼠标点击着那些FLASH。突然，屏幕上打开了一个嫦娥吃月饼的画面。猛然间，“岁月”这两个字又闯进了我的脑海，这个FLASH是岁月在99年的中秋送给我的。我看电脑，愣了半天。不知不觉间，我拨通了他的手机，电话中响起了他那熟悉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稳重、平静，不愠不火，不恼不怒。我又一次把他加入了QQ的好友中。
最后一次与岁月在网上相见，是一个周日，我无意中碰到他正在公司加班，我们聊了一会儿，我给他发了一张最近的照片，很快地，他也给我发来一张他的照片。很大，看得也很清楚。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我静静地看着这张大照片，没有惊喜，没有讶异。因为自从那穿着“绿色制服”的形象被打碎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曾在脑海中刻画过他的样子。我深深地感到：爱是一种感觉，它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也不会在乎他（她）的外表。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爱一个人，真是一件很苦的事。
苦苦，不是看了你的帖子，我永远不会把这段痛苦翻出来。就像那59封e-mail¸永远地放在我抽屉的最底层，从来不曾去碰过它一样。我很想跟你说：世界上最宽阔的不是天空不是海洋，而是人的胸怀，它可以容纳下任何酸甜苦辣，以及人世间的一切灾难，它能够、也必须容纳下去，绝不会溢出半点。我很想跟你说：世界上相隔最远的不是南极北极，而是人的心，只要他们不愿意来往，即使近在咫尺也永远是陌路人。我很想跟你说：世界上变化最大的不是白天和黑夜，而是人的感情，一切的海誓山盟看似钢铁般坚硬，但却句句都是写在沙滩上的，轻轻的一个海浪就冲刷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痕迹。尽管人们往往看重事物的结果，但这个结果只能界定事物的价值，却无法表明那经历的滋味。而当你即使拥有了一个不完美的结果，这份靠你一个人用幻想去虚构去补充去填满的结果又能如何？你可挨得过那矛盾那痛苦那取舍？你可悟得出对他感情依存留恋的原因是什么？
苦苦，我告诉你，也告诉我自己：选择你该选择的，放弃你该放弃的。人生是经不起几次这样心灵的惨痛的。在无限的人生中，悲哀永远只是一刹时，当时光老人的手搀扶着你走出鏖战后的那段空白时，当你重新收拾起生活的勇气时，你一定会发现，阳光依旧那般明亮，月光依旧那般温柔，星光依旧那般亲切，生活依旧那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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