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就如科幻电影一样让人们感到神秘而紧张。肖程戴着从美国带回来的彩色手术帽，专心看着魏丽丽做经皮股动脉穿刺。
魏丽丽用左手将股动脉搏动最明显的部位固定住，局部浸润麻醉后，便用右手将穿刺针斜扎进去，随后压了压，就把外套管推了进去。当她拔出穿刺针时，外套管尾部就开始喷血。肖程这时迅速插入短导丝，以便让魏丽丽更方便地压住血管，并拨出外套管。肖程则沿着短导丝置入血管鞘，然后就把短导丝拔了出来。
整个穿刺术在瞬间完成，两人配合默契，就像是一对老搭档，把大家都看呆了。其实大多数人不知道，前些年魏丽丽在做外援时，有数百次的临床经验，而且都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接下来是手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即寻找出血部位。如果出血部位一旦明确，那注入造影剂，完成栓塞就简单多了。
手术比魏丽丽原来想象的要顺利，造影显示出血部位在髂内动脉，子宫动脉则完好无损。
“子宫动脉开口比较复杂，有的还很隐蔽。”肖程一边操控着造影机的曲臂，一边很轻松地说。“但如果有个20到30度的倾斜，就可以清楚显示了。你可以过来看一下。”
魏丽丽便走到肖程的位置去观察起来。她知道，这时候有多少人在羡慕她啊。
在DSA（数字减影血管造影技术）让观摩者从显示器上清楚地看到损坏的髂内动脉已经不再“冒烟”，表明血流已经停止。手术成功了。
就在肖程习惯地用英语对手术室的人说了句“谢谢各位的配合”时，观摩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肖程站直了身体，仰望着同事和院领导，微微躬身致意。这时，何晶和实习生们把巴掌拍得更响了。
魏丽丽打心眼里佩服肖程，不过，正当她准备拍手时，却无意扫了一下生命监护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血压在回复到一段时间的正常值后，现在又开始往下掉了。她知道，髂内动脉栓塞术并非完美无缺，由于髂内动脉远端没有闭锁，血流仍然可以通过其他交通支进入管腔，而使子宫再次出血。可这时她什么也没说，她不想破坏这难得一见的喜庆气氛。只是低声吩咐站在身边的护士白荷说：“快，去把曲主任叫下来。”接着就让人把病人送到常规手术室去。
曲晋明立刻来到手术室套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有个神色慌张的护士来叫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见魏丽丽就问：“出什么事了？”
“病人还在出血。”
“严重吗？”
“刚才血压掉得厉害。我已经给了药，并输鲜血。”
“先维持一段时间，暂时别说出去。”曲晋明想了想又说。“至少等大家散了再说。”
“可万一……”魏丽丽觉得数据更有力。“包括刚才的出血量，已经有6000了。”
“这么多？”曲晋明一愣。“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子宫啊。”
“可是跟家属怎么说？要不肯签字怎么办？”
曲晋明知道，这确实是个难题。如果病人情况一直不好，家属思想有准备，虽然也会闹一闹，但应该不会太过分。可现在刚听说美国回来的博士做了个成功手术，自然是放了心。可突然间，又说要把子宫切除，那会是什么反应就很难说了。至少会大闹一场，到时候弄得人人皆知，你让肖程怎么办？尽管不是他的错，可家属可不会这么想，也许还会说医院拿他老婆做实验呢。想到这里，曲晋明不由得有些后悔。只想着如何树肖程的威信，却对患方考虑欠妥，太不谨慎了！
“这样吧，找个人先把家属谈下来。”曲晋明说。“你去准备手术吧。”
“要不要告诉肖主任？”
“算了，明天再说吧。栓塞做得确实很成功，要是靶血管是子宫动脉就没这种事了。算他运气不好。”
“那么，让谁去谈呢？”魏丽丽自己可不想谈这事。
“派个女士去吧，那个朱爱萍怎么样？”曲晋明想起那个迷人的微笑。“她挺会说话的。”
“她昨天值夜班，大概已经回去了。”
“让我去吧。”这时，何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但我有个想法。”
魏丽丽和曲晋明一听，不由得都马上转过身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