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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的孩子——肆:九斤黄和忆苦思甜  作者:桃桃猪

(人气:12627  发表日期:2005年01月03日 14:33:18)


部队每家都实行养鸡的。但妈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么会养鸡呢?但是不管怎么说,总之,从不知道谁家接养了几个毛茸茸的鸡宝宝,和已经受精的鸡蛋,找了慧霞家正在抱窝的母鸡孵去了。这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每天看着那小鸡啾啾的叫,捧着小米感受幼小的喙点啄手心的酥痒……等待传说中蛋壳内的小家伙破壳而出,担心老母鸡笨重的身体压坏了鸡蛋,曾经几次到鸡窝把老母鸡撵走,盖上从衣柜偷出来的棉袄……反正后来小鸡真的破壳而出,湿漉漉的很丑!用100度电灯泡照了好久才变成毛毛球的。



这些小鸡们逐渐在长大。虽然是逐渐,但是脚步还是比我快很多。鸡的社会居然也是欺负弱小的,有一只小黑色的鸡,被其它白色和黄色的家伙啄的头顶流血、屁股流血。我们越特殊照顾它,它越被欺负。后来由它去了,最终居然长成了唯一的欧洲黑,并且专门下双黄蛋,统领一支母鸡队伍,威风的不得了。要说我背叛这些母鸡们,是在它们少年时期,因为换毛而变得傻气而丑陋,我的新奇劲头也过去了,逐渐疏远了它们。唯一没有疏远它们的人就是我妈妈……



我家也有了一支二十几只鸡的庞大队伍。它们早上在鸡棚里唧唧咕咕的把我们叫醒(我家没有公鸡),吃完早饭就和我一样被放羊。我曾经偷偷跟踪它们,但是觉得实在无趣,它们不是不停的东咕咕一下,西咕咕一下,就是用爪子刨地或者是啄东西,实在无聊。几分钟后就我放我的羊,它们放它们的羊了。



妈妈曾经很认真的向莲的妈妈学叫鸡群回家,但是怎么也学不出那个专业的味道,最后妈妈独创了一种叫法,就是把“鸡”的发音变为二声,然后第一声长,紧接着四声短音。不管左邻右舍的嘲笑声音,妈妈这样叫我家的鸡群一直到不再养鸡,就是进城以后。那是后话。

我家的鸡群就是我家的,一见妈妈下班,不管多遥远的地方,都飞奔向妈妈,拍着翅膀,争先恐后,然后围在妈妈脚边伸着脖子咕咕咯咯的献媚。

我家养的鸡比别人家的鸡个头大,爸爸的同事和左邻右舍打趣说随我们家人。最繁盛的时期,我们鸡舍里品种繁多,

什么九斤黄(真的有九斤重),欧洲黑(真的黑,没有一根杂毛,比乌鸦差不多),白乐呵(真的白,与天鹅可以媲美)等等。这些母鸡们成为我们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而它们也长的水灵挺拔。有时别人看好了,非要抱养,到他们家一个礼拜,准保羽翅干涩蓬乱,没精打采。当然,妈妈是用麸皮和着粮食当它们的早点和晚点的!不是妈妈浪费,使因为部队收入比较高,而我家人口又少,粮食是根本吃不完的,虽然经常送给左邻右舍,但是还是吃不完。



和母鸡们相关的有三个记忆深刻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忆苦思甜:当时部队定期忆苦思甜,炊事班大食堂的大锅搭在院子,整个基地以部队(一个基地好几个不同番号的部队)为单位,吃忆苦思甜饭,大人孩子一个都不能少。我好喜欢喝那个泛着泔水味道的汤呀!不但我,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我喝了3大碗呢!但是对于麸皮菜团子,吃不下去,剌嗓子。大人们都深情严肃,我们也不敢高声喧哗,觉得那是很郑重的事情,忆苦思甜呢!过去多苦呀!

忆苦思甜活动结束,妈妈带了好几个菜团子回家,到了门口就揪着嘴叫母鸡们回家,我至今还记得她扬着胳膊,挥洒揉碎的麸皮菜团的动作,在夕阳下非常婀娜……第二天消息就传开了,说妈妈还是很资本主义的,居然把忆苦思甜的人吃的东西喂了鸡。爸爸也被领导叫去批评,妈妈说“我有什么检讨的,人吃不了的东西给鸡吃了总比放坏了好吧?并且我又不是没有挨过饿!不好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拿出来敲打,让人伤口老也愈合不了?能吃苦,又能吃甜才是正确的呢!”(看看我现在说话象不象我妈妈?总是理直气壮且的样子!呵呵……)



第二件事是黄鼠狼来了。连续几天母鸡们突然半夜惊叫,然后会丢失一些鸡蛋,最后发展为一只小母鸡关荣受伤。左邻右舍的鸡棚遭遇到同样的事情。爸爸说有黄鼠狼了。然后在一个漆黑地夜晚,爸爸和莲的爸爸,慧霞的爸爸,合谋要生擒环鼠狼。我只记得他们准备了一个麻袋,其它细节都不得而知了,总之半夜,只听见鸡棚那里一阵骚动,母鸡们惊呼,爸爸们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声音,后来就恢复了宁静。爸爸回来,我问他黄鼠狼呢?爸爸说跑了,但是以后它不会再来了,因为知道危险了。果真没有再来。我遗憾了很久,多希望看见黄鼠狼,并且真正闻一下它的臭屁,真得那么臭吗?



第三件事情是我家的母鸡们突然失踪了

记得那是一个周日早上,没有象往常那样,母鸡们咕咕唧唧的叫醒我们,爸爸说有些不对劲。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我隔着窗户往外看,鸡蓬的门敞开着,只有一支少年母鸡孤零零的从里面踱步出来。母鸡们被连窝端了。爸爸穿好衣服,找了几个战士,到各主要公路干线上拦截过往各个拉货的车(当时总共没有多少车),敲打所有可疑的麻袋。妈妈则满山遍野的用独特的声音呼唤着母鸡们……就这样,我们喂养的第一群母鸡就平地消失了……多少年以后,爸爸回到北京,几个当时也在当兵,现在已经复原回来的曾经的小战士(他们当兵的时候才十几岁,现在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在我家小聚,谈话中才知道就是他们偷走了我家的母鸡,在后山的山洞里烤着吃了。他们也直到那天才知道偷的是我家的母鸡……他们说当时饿呀,找不到油水,馋呀,偷老乡的鸡,又少又小,并且不利于团结,所以就偷自己人的鸡吃,反正不会不利于军民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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