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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龙观别传(十)  作者:耿大胆

(人气:48829  发表日期:2002年07月22日 16:05:42)


(续上10)
这一日,叶眇士与子默、伯文二人在溪边喝酒,书望与两月前回乡探母,至今未归,三人便编排些好笑的话,猜测书望的下落,这个言说定是老母有命,立地成婚,那个则笑言若如此,再过十月方归,又做如何打算,又转至眇士,子默微醉,便问及旎儿,为何摆足了三年不肯嫁人的架式,眇士叹了几声,子默知是失言了,忙一旁掩过,有话没话地说着,依然归于沉默,三人各想心事,天色渐暗却浑然不觉。
正待散了,草径上转出一盏灯笼,有童子呼“可是叶先生在?”眇士应承了,近看乃贡才,贡才本在鲁直处求生计,鲁直看他聪慧,就送他读于书院,贡才伶俐好学,素为众人所喜。当下与诸先生见了礼,便言申先生有信至。
众人忙定了身,子默看了信函,先赞了“好字,但潦草些”,复拆了信,读与众人道:
“眇士、子默、伯文三兄鉴:
自别后归家,父母堂前尽孝,探访故友旧知,转眼月余,假将尽,归与诸兄聚首,然路经宁古城,却见奇事,此事与回龙观大有干系,匆匆不及详叙,但速告鲁直,若有大宗购回龙花之主顾,万万不可与之,弟将暂留宁古,探明究竟后再归,切切。弟书望,三月十七。”
子默神色凝重,将信递与眇士,伯文亦锁着眉,看着眇士不发一言,叶眇士将那信反覆看了,问子默道:
?牐牎白幽?,这果真是书望的字?”
?牐牎岸ㄊ牵?我虽自命通晓翰墨,但私下对书望的字还是佩服得紧,所谓见字如面,这等铁钩银划,非书望之气概,不可为之。”
那边伯文道:“眇士,近日鲁直处可有不寻常事?”
“说来惭愧,近日病患较多,我已七八日未去,亦无甚消息,书望行事谨慎,既修此书,定是已有七分定论,我等照办即可。二位若无事,同去我兄长处如何?”
当下贡才打着灯笼引路,一行四人向龙角洲去,暮色茫茫,月敫敫,风习习,四人傍溪而行,中间隔着草坡,只闻水声,不见水影,转过桃林,远远望见龙角洲灯火通明,伏于水上,龙泽黑莽莽不可见,仅有若干渔火,愈远愈明灭不定,标识不得边沿,眇士每每望此,皆流连感叹,叹景色之丰,叹气度之远,对此朝朝暮暮之地不胜感怀,可今日,因书望之书故,隐隐有不祥之气,笼罩眇士,呼吸之间已微感郁郁。
入得龙角洲,已用不得灯笼,街市明亮如昼,灯盏如流花,催人早醉。四人远远望见“回龙煲”的酒旗,未直行,转背街,穿两个胡同,到了鲁直家的侧门,贡才轻轻叩门,有人应了,开门,问了几位先生好,便引至中堂。
茶刚刚奉上,鲁直便到了,后面跟从着贺氏。鲁直比之从前,发福了些,胡须整洁,面庞光亮,贺氏亦多了雍容之气,虽淡淡脂粉金玉,却极韵致,笑盈盈看着眇士,甚为关切。
鲁直坐定,与苏、陆二人寒暄几句,眇士在旁看着,便看出这鲁直音容中,似有焦虑犹疑之态,当下便将书望之事与兄长说了。
贺氏先是诧异了一声,又望着一边呆呆的鲁直,鲁直无言,顿足摆手,示意贺氏代言。
“我既言此事应与兄弟商量一下,可你总说小二忙碌,自家人的事,自家人得忙在先。”
鲁直略怒,道:“妇道人家,还说这些作甚,先将事儿说与几位兄弟。”
那贺氏本就聪明,口才又好,事情经她道来,宛若当场,待她把原委道尽,众人又惊又呆。
三日前,观里来了两个西域人,一男一女,男人高鼻,深目,虬髯,布带缠头,比之中土的峨冠尚高,自印堂上呈人字层层交叉,中嵌大块绿宝石,金叶子滚边儿,大富大贵之气象一望可知;那女人高腰、鹅颈、宽肩,轻薄面纱,只露眼睛。二人俱长衣及地,于石街上走过,煞是惹眼。那男人官话流利,一路询至贺记草堂,拜会鲁直,自名哈桑,携夫人钦朵儿自波斯来,迢迢奔波,只为回龙花而来,因那波斯国土,西傍大海,有船可通西方诸国,波斯商贾以航海贩货为生,两相贸易,各有所得。西人嗜肉,其王室贵胄于上好香料趋之若骛,且西人不洁,颇少洗灈,男人女人莫不以香露掩嗅,哈桑祖上便以往返香料诸岛牟利,然自去年,零星回龙花流散至西方,其味比之肉桂豆蔻诸料更佳,故价比黄金。哈桑此次便想购得回龙花,自陆路运抵波斯,再自海路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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