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子
大概是1950年春夏之际，北京市西城区南顺城街123号，有一个居民院叫“大粪院”。 这院里虽然住了六、七户人家，但是有三户是从山东来的老乡，平日以淘大粪为生，他们老婆、孩子各家都有好几口人，所以当地人渐渐就叫它“大粪院”。
这天下午，“大粪院”里突然来了两个警察，不像是收人头税，也不像是缉拿逃犯，好像就是普查户口的。
“高大年是那位？”警察念着本子里记录就进了大门。
“是我！”高大妈首先迎了出去。
“职业？”
“房东，以租房为生。”
…
“李宝来？”
“是俺家。”
“职业？”
“淘大粪的！”
……
“雷萃然？”终于轮到我家了。
“是我当家的！”我妈纳着鞋底就迎了出去，又跟着警察进了屋。
“职业？”
“教书先生！”
“吕晓辰？”
“是他老婆子。”
“长女？”
“雷大华”
“职业？”
“中学生”
……
“长子？”
“雷凤超”
“职业？”
“做手榴弹的！”
两个警察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我妈才用纳鞋底的锥子往窗外一指，说：
“看，那不是吗！”
两个警察顺手指望去，只见窗外有一个两三岁的男孩，穿着开裆裤，撅着屁股，专心致志地和着泥巴。然后用泥巴做“手榴弹”，再小心翼翼地把“手榴弹”摆在台阶上晒干。那男孩不是别人，正是笔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