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术场现形记之一
笔者不才，添列经济学人的圈子，耳闻目睹刻下学术场之怪现状，不由奋笔乱挥，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一翻，笑谈中国经济学界之趣事，引某些所谓著名之家以现行，博取诸位一乐，并做茶余饭后之谈资。此外，诸君切勿对号入座，以免涉讼之灾。
（一）
某学科著名之泰斗人物，一向以严谨自持著称，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不断吹过，先生逐渐生有回春之势，并积极接受新鲜事物，令众弟子瞠目结舌。某日，先生之一弟子A欲答辩，料想先生人品高尚，便请示曰：此次答辩决不铺张，一切按学术规范办如何？先生曰：此话怎讲？A曰：一掸食，一瓢饮，诸答辩委员必不以其苦，而以为乐。先生默然不答，随意间便曰：不知那俊州的东子湖现在如何？多年未去，想必仍是人间天堂。遂没入后堂。A不知所云，正诚惶间，大师兄B入室拜谒，见A茫然傻立，便问其由。A如实禀报师兄，B笑曰：傻A啊，吾师者，本为性情中人也，唯自持多年，何其辛苦，既已改革开放，自是重焕青春，可喜可贺啊。A本灵巧聪识，闻听此言，顿悟，曰：师兄所言极是，弟即安排此次答辩于东子湖畔，如何？B大笑曰：师弟果真玲珑剔透，前程甚广啊。
此次答辩，A终究顺利通过，众委员游离于山水之间，尽显名士风范。后有好事人问A花费如何，A笑曰：区区十几万也。人惊其慨，亦谈今取学位之难。A曰：无妨，所谓羊毛出在驴身上也。吾虽京城小吏，自有人打点费用，且地方官吏，久盼吾来，何谈食宿之忧呢。人皆叹服。
（二）
C君之师兄D欲答辩，约其行端茶倒水之事，C欣然往。答辩之会场布置甚是肃穆，时近开场，D遽然变色起身，C问其由，D颤声曰，昨日吾师三嘱余须备烟茶以待客，为兄过于忙乱，竟忘之，惨乎哉，不惨也？
C奋然曰：弟不才，愿为兄急购之。至门复归，曰：何烟？何茶？D曰：需上乘也。C速去，旋尔归，笑曰：弟办妥之。D细观之，叹曰：汝错矣。曰：何解？对曰：余云上乘之烟，中华非也，非贵也，需小熊猫才可；余云上乘之水，非奶茶也，非雅也，需太空水才可。C听罢，曰：兄切莫惊慌，弟重购之。旋尔归，递物于几上，曰：幸不辱使命。D执C之手叹曰：吾与C也。
答辩始，席间众委员神色凝重，待总结发言时，皆称D之论文为佳作。其中，委员E更慨然曰：此乃吾毕生所见之最佳作也。D师纵声长笑，D赦然称谢。
又日，C君之同乡F亦答辩，C复应邀前往。近开场，C见几上无烟茶之物，便急云，兄勿忘烟茶之物。F笑云：无妨。遂耳语曰：余送论文时，其间已有红包也。C释然，双方相视而笑。
竟又见委员E君，总结之时，复振袖而起，慨然叹曰：此文真乃吾毕生所见之唯一佳作也。F师喜形见色，F君亦坦然称谢。C君几欲昏倒。
事毕，F君告曰：C兄有所不知，愚兄事务繁忙，遂以两日之时，用互联网拼凑了一篇文章，只盼交差，混到学位。焉想得此褒扬，为兄顿感确有其才啊！
C哑然无语。
新学术场现形记之二
（三）
某老翁G名震朝野，乃声明显赫之泰斗。素有刻板、节俭之名，众皆景仰之，亦惧之。一日，G翁参加一学术会议，当地小吏H负责接待，见G翁果仙风道骨，非凡人也，遂惶惶然问G翁之随行I君，I君笑曰：汝即知，勿急也。
G翁入住佳室，告之H此室尚可，然忽有念，遂问H另一泰斗J翁居何处，对曰：先生之上层也。G闻之，遽然变色动容，曰：儿等鼠辈，焉敢置吾于其下哉？H君战栗而出，遂移G翁于J翁同层。
即日，H君欲备学术便餐，请示I君，I君曰：汝即可请示G翁。H入，G翁方稍歇片刻，元气顿复，清癯雅士风范顿显。H曰：小人欲备会议餐，请先生示下。G翁朗声曰：无妨。吾向来能简则简，尔等自便之。H复曰：本府名菜糖醋鱼如何。G翁面有不悦，曰：吾云简之，如何还上名菜。后沉吟片刻，曰：也罢，吾每吨饭两个“佛跳墙”即可，余等自便。H瞠目告退。
当晚饭毕，H君欲请安告退，I悄然语之，G翁喜桑拿之事。H虽惊，仍得安排桑拿事宜。其间G翁谈笑风生，更显名士风范。既入青楼，G翁坦然宽衣，骨骼突出，清瘦绝然，小姐见之皆掩口葫芦而笑。待按摩，G翁又曰，吾素喜踩背也。H君告之小姐，小姐皆摇首曰：如此老叟，何以踩得？H君求之曰：将就踩几下罢了。小姐遂勉强为之。不想G翁已经酣然入眠，做起了春秋大梦。
事毕，H君叹服曰：果名士风范也。
（二）
某君K，年近五旬，仍年富力强，曾以四十六岁之高龄入选杰出青年，闻者叹服。K君颇有经济黑马之势，为人所看好。K君之能，非其才也，其嘴也，人曰：口力劳动者也。
K君素喜演讲，自比有商鞅、桑弘羊与孔明之口才。人曰：其以全国作为一大讲堂也。L君乃学界后辈，素景仰圈内名士，见K君如此风流倜傥，心下自是钦羡不已。遂关注K君之学术行踪，惊觉K君果乃旷世其才，其发言领域如下：证券、网络、政府机构改革、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扶贫、宏观经济形势、国际金融与贸易……难以尽述。
L君素觉演讲之难在于如何应对捣乱之徒，便颇想去聆听K君之演讲。某日，得知K君在扫荡南七省之后，杀回京师，欲做一重大报告，L君甚喜，准备多日，欲囊挟刁难之问题，看K君如何应对。
讲座既开，宾客满堂，皆西衣洁面，可谓来往皆鸿儒，谈笑无白丁。其间K君海阔天空，神骛八极，心游万仞。而且妙语连珠，举座皆叹之才。讲必，遂有提问之时。见一莽汉起身曰：K师，敢问您大谈这经济增长百分之八之的合理性，然这样一个具体之数，政府如何得之？K君悠然慨叹，曰：此友真奇人也，吾思之数载，如此之事，确实莽撞不得。此位先生竟是破题之人，政府之事，不得全否之，亦不得全信之。先生提此问题，足见功底深厚，且为君子也。于是见莽汉面露喜色而归座，室内掌声雷动。但见K君纵横捭阖游刃与众人间，神采飞扬至甚。L见主持人言之唯剩一题可问，遂奋身杀入人群，直取话筒，朗声曰：K师，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学生一事不明，敢问K师？K笑曰：但讲无妨。L曰：适才余闻听师言以师之模型预测来年之经济增长，敢问师之模式如何设得？
讲毕，举座哑然，L闻有闲人曰：何处出此毛头青年。K君略迟疑，遂仰天长啸，曰：今之年轻人果好学至斯，余适才亦怀疑竟无人问此问题，竟由如此一后辈青年提出，可喜可贺，吾辈后继有人矣。K君轻轻示意服务之人添水，小酌一口，稍做休整，忽变色正容曰：此子他日必成大器。举座哗然，皆赞叹K君为当世之伯乐。L心中甚喜，再待发言，主持人笑曰讲座结束。K君长叹到：无暇再讲也，他日相会，必倾囊酬君。众皆大欢喜，遂作鸟兽散。
出室，L见一友归来，友问何往，L告之，且叹曰：K师真奇人也。友问：可问题否？对曰：问矣。友问：答否？对曰：时辰不足矣。友问：K师言何事端。L一时哑然，半晌不语，遂曰：吾忘矣，只觉甚为精彩。友瞠目无语。
新学术场现形记之三
（五）
M君素有高产作家之称，少时即有侠名，待三十有余，已著作等身。一曰其码字数百万，一曰其专著十余部，文章刊于一流刊物数百篇，闻者震服不已。M君学术成就卓著，未及不惑之年便添列博导，开门便招得好学后辈N君。N君自感得遇明主，欣喜异常，M君亦觉终有帮手，且偿了自己导人之愿，心下亦喜。
一日，师徒闲坐，其乐融融。M君忽曰：小N，汝之学业甚佳，为师甚喜，今有一部书稿之约，汝拿去为之。N惊恐伏地，曰：小子不敢，学剑未成，焉能闯荡江湖。M笑曰：无妨。我派乃是无招无式，心领即会。M疑曰：弟子曾闻昔日大侠霍元甲之迷宗拳即为无招无式，如何学问仍有此道？M笑曰：见汝聪慧过人，为师今日就教你我派绝密心法。我派学术，即是无有招式，心无杂念，抱元守空，博采众长，取天下各派之精华为我用，去其糟粕也，如此，神功可成。N素精明过人，闻之恍然曰：吾师真高人也。
既归己处，N君便苦练师门武功，一日十页，十日便完稿，遂复见M君。M君喜曰：孺子可教也。取而审之，忽变色掷之于地，怒云：仍需改之。N甚为惶恐，不解其意，遂携书稿求解于素有“小诸葛”之称的O君，O君视之片刻，展颜笑道：N兄素有美名，怎一时糊涂。N急曰：如何？对曰：怎的将汝师之名署于后？N曰：此非学术习惯乎？况皆为吾所书。旋即叹曰：兄言之有理，需改之。
既改之，复见M君，师徒聚首言欢，乐况如前。自此，师徒二人常常联名仗剑江湖，成就了一段美谈。
既成名，N君亦成为后学所羡，一日，P君闻名来访，N言语间纵横捭阖，P钦羡不已。谈及N近日之著作，N忽改颜道：不好。P曰：兄何事惊慌。对曰：为兄近日有闲，重翻拙著，见一处论述精辟，击案叫绝，遂摘之以寄某名刊。今日忽忆起此段文字仿佛源自某文，一时糊涂，怕有牢狱之哉啊。
P君瞠目无语。
（六）
Q君博士刚毕业，立志治国平天下，成就一翻事业。其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成为经济学名家。遂遍翻国内经济圈名士之传记，以寻其成功之诀。
R翁乃国内经济名家，活跃于经济圈内数十载不倒，Q君心下佩服，遂专门研究R翁立身之诀。综合各种资料，见之：R翁者，高人也。（1）正：建国初年即毕业于国内名校，后文革爆发，遭受迫害至深，R翁学术痴心不改，于坚持对四人帮斗争之际，潜心学术，创造性地提出了X理论，为迎来改革开放后之经济学春天作出巨大贡献。反：R翁早年一直是政治活跃人士，他曾狠批现在已成为常识的Y理论，并怒骂著名经济学家S是经济界的大叛徒。（2）正：改革开放初期他就致力于市场经济理论的引入，并同各种歪曲马氏思想的假左派做了不懈斗争；反：R翁曾于改革开放初期严厉抨击搞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人士，并坚持政治经济学的传统思想。（3）正：R翁老骥伏枥，对经济学的痴心不改，他一贯坚持走市场经济道路，并为之奔走呼喊，直接导致了党的十五大确定市场体制的原则；反：R翁在89之前一度思想从极左转变过来，无奈89之后旧态复萌，直至92之时，复为市场派，叹其思想也乱也，哀其变化也快也！
呜呼，Q君看必，感觉此中玄妙异常，非言语所述。于是置黄酒于台，撮土为香，祭拜天地。既毕，整衣而坐，半日方睁目大笑，声如鹧枭，取黄酒一饮而进，仰天长叹：成名之计，吾悟之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