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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村的一场风波(中)  作者:秋麦

(人气:15168  发表日期:2006年03月22日 10:16:18)


第四章

王守业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天刚亮,王三顺和王东睡在炕上呼呼的,有亲戚来通风报信。王三顺迷迷瞪瞪的听着,听到王守业回来了,吓得一个跟头从炕上滚下来。

“真的,回了?”王三顺问。

“可不,回了。王守栓的眼睛瞎了一个。”亲戚说。

“噎,这下惹祸了。”王三顺心里叫苦不迭。

王东酒还没醒,看到他爹的样不屑的说:“怕个逑,他王守业再能也是个老头,我年轻着咧。”

“儿啊,你是不知道他,他是个活阎王,不信你去问问村里人,哪个不怕他!”王三顺在自己屋里转悠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来。

王东继续睡觉,不就是打了人嘛。

情急之下,王三顺想出招了。他推推王东“儿啊,你就说你和王守栓互相打的,他也打了你。你这就去住院。”

王东扑哧笑了:“大,你可失笑哩。我把他打得鸡飞狗跳,咋能说我受伤,你老糊涂了。”

王三顺推了推儿:“叫你妈给收拾东西,马上去住院,医院里有你三叔的侄儿,叫他给写个重伤。”

“非得去住院?”王东问。

“非得去住院。”王三顺答。

“不去不行?”

“不去不行!”



王东拎上包包去县医院的路上,不情愿的想了好久,几次都想转回去。谁让王守栓家的牛踩了我家地膜,是他自找的。王东进县医院前还去吃了碗刀削面,香啊。

王东说自己头疼,肚子疼,被人打了要求住院。医生开了一堆化验单,叫王东交钱去检查,严重了才能住院。王东一看,五百多的检查费就翻了脸。他愤愤走出医院的门,找了个游戏厅坐下来玩。玩了一个小时王东觉得没劲,想想爹说的去找三叔的侄儿,又返回医院。

三叔的侄儿王学兵没上班,王东机智的说和王医生定好的,明天叫王医生签字。就这么着王东顺顺利利的住进了3号病房。人人躲都躲不及,王东一个猛子就扎进了谈虎色变的医院。

此刻,王东悠闲的躺在病床上。



王东的快乐只延续到了第二天早上10点,王医生查房,看到王东卷着被子鼾声大作,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你小子咋在这?”王医生问。

“嘿嘿,我也伤了,我住院治治。”王东嘻皮笑脸的说。

“我看你是不知厉害,王守栓眼瞎了,报了案,这是刑事案件,人公安局要抓你。傻呼呼,你还不赶紧跑,作啥住院,唉,我看你闹不机明。”王医生摇头。

“报案?那咋办,我说他也打我了行不行?”

“性质不一样,快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抓住你肯定坐牢。”王医生转身走了。

王东脑瓜子嗡嗡的响,这可咋办哩,公安局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抓就抓。

王东慌慌张张收拾完东西,结了住院的钱,灰溜溜的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往哪跑呢?除了去过内蒙的包头,其他地方听都没听说过,王东没有细想,踏上逃跑的路线,一路向北行进。



王守栓手术后第七天出了院。4月20号的医院里人满为患,只要发烧就被隔离起来。王守业担心,怕一个不小心守栓也被传染上,这也是让他匆匆出院的重要原因。摘了眼球的眼眶还乌青着,继续包扎着纱布,需要上药和清洗。消炎水也带回村里输液,王守业弄了辆出租车,把王守栓送回王家村。

王守业望着庄稼地出神,得给老二讨个公道。怎么做,还得好好思谋思谋。





第五章

王守业的回来,把大家聚到了王守栓的家里。王晓红忙前忙后的给大哥和守栓做饭,守柱媳妇和她一起忙活。男人们坐在炕上开会。王守栓打着点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王家村,这些年来虽然有些发展,可是依然要靠老天吃饭,庄稼年年种,年年收成少,怎么也富裕不起来,顶多家家户户吃饱饭,手上基本没有现钱。

王守业愁的就是这点,全村都不富裕,他王三顺家能好到哪去?老二的眼已经没有了,是个不能改变的事实,唯一的出路就是让王三顺拿钱。农民不像城里人,有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王家村的人一个也没有,活到八十岁,也得自个下地干活才有粮食吃。王守栓要人照顾,地里的农活他暂时也干不了,这以后老了怎么办,这些都是王守业必须考虑的。

王晓红主张让男人先住到王三顺的家里,吃他家的,喝他家的,让王三顺伺候着。守柱媳妇首先支持,守柱拽了拽她说:“你不懂,吃能吃多少。主要是要钱。”

“要钱也不能舒服了他家,哥,你说个意见。”王晓红说。

王守业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觉得王晓红说的在理,先安顿守栓住过去,让王三顺承认打人的事实,再合计下一步赔偿的事。

王守业考虑好了去王三顺家的方式,一一说给王晓红听。



中午,王家村人吃饭的时候,王晓红背着自个男人,瘦小的王守栓温柔的趴在女人身上。两孩子一人拿个盆,撅了根木棍,一路走,一路敲,敲一下喊一句:王三顺的儿打瞎我大的眼睛。后面跟了一溜溜的看热闹的人,队伍渐渐长起来。王晓红围着村子转一圈,这才朝王三顺家方向走。

王守业已经先一步到了。王三顺看到他时,哪里管得住腿,出溜一下就瘫在炕上,咋也起不来。王守业说你先别慌,我不动手,我来说道理。

“王东在不在?”王守业问。

王三顺只是低着头,说不出话。

王三顺媳妇小声说:“不在家。好几天没见了。”

“守栓是你儿打伤的,你认不?”王守业问。

王三顺此刻抬起头,说:“那你说咋解决这事?”

王守业有些失笑,反问他:“你说呢,你想咋解决这事?”

王三顺还没回答,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进来了。浩大的声势先就让王三顺气短,王晓红把丈夫放在炕上,说:“你看看,把人打成这样。”

王三顺媳妇讪讪的过来,扶着王守栓。

王晓红说:“守栓就住你家了,你给管吃喝,到他伤养好,你们有意见没有?”

三顺媳妇一听慌了,说:“咋能住家呢?”

王晓红冷冷的哼了声:“哼,你儿王东知道公安局要抓他,跑了,你是他娘,跑不了。他跑了,让守栓住他屋里,等着他回来。”

“谁知道他回不回来,等也白等。”三顺媳妇不高兴。

王晓红说:“那就赔钱,五万,给了钱我背守栓回去。”

王三顺和媳妇张大了嘴,异口同声的说:“没钱,没钱。哪有这多钱。”

王晓红早就预料到,撇撇嘴说:“王东的屋在你们后面,守栓在那养伤挺好的,起码安静。住到你们给钱为止。村里的人这会都在,给我做个证。”

然后招呼大伙帮忙,七手八脚把王守栓抬到后面王东的三间房。守栓有些犯迷糊憨憨的笑着,见人就说坐吧,他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家。



安排好守栓,大哥王守业跟胡咧咧协商,叫村领导督促王三顺筹钱,尽快解决问题,胡咧咧答应了。王守业回到城里,毕竟做着买卖,好多事等着他回去决定。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王晓红忍不住给大哥王守业打了电话。

王三顺先开头还惧怕王守业的发飙,见他只是放守栓在家住,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儿子跑了之后偷偷打了电话,王三顺放心了,你还能去那把人抓回来不成?想想觉得王守业也没什么本事,王三顺的心思活络了,再加上媳妇天天在耳边唠叨他守栓凭啥住我儿的屋,于是王三顺态度开始强硬。村领导做了几次工作,希望王三顺拿钱出来,都被他挡住了。他跳着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胡咧咧头疼呵,这事弄的。

实际上,守栓住是住在王东的屋里头,饭却没吃上一口。三顺的媳妇死也不给守栓饭吃,三顺的媳妇手巧,顿顿不同样。饭香飘过后屋的窗户,守栓忍不住了。他喊:“我饿,我要吃饭。”三顺媳妇就骂:“傻子,叫你媳妇做,吃不死个你。”守栓只好哼哼,吞着口水。王三顺决不去后屋看一下,他琢摩怎样把守栓赶走。

王晓红开始还想他们咋也要给人饭吃,好歹他们打人了理亏。忍到晚上去看守栓,守栓见她就哭出声,说饿。王晓红捶打着男人的肩膀,气他不争气,随即回家叫两孩子把饭菜拿来,王晓红心里还是想着守栓,做了准备,以防万一。

王晓红天天在家烧好饭,再给守栓送过去,守栓的伤开始有起色,头晕头疼慢慢消失,只是脑袋经过几次震荡,很多事看不明白也想不起来。



第六章 

王守业秘密回到王家村,他一个晚上没睡,想了很多。一度,他想放弃让王三顺赔偿的事,老二以后的生活由他来管。那么王晓红和孩子呢,他们会同意吗?显然不可能,不然以后谁都能欺负他们娘三,守栓现在的状况根本保护不了这个家。王三顺如果态度好点,认个错,这事也有得商量。唉,看来还得用古老的方法,王守业不禁叹了口气。

王家村的夜不平静,狗叫声此起彼伏,来来回回人的脚步声惊扰着狗。



一大早,王晓红就叫起两个孩子,一人跟前摆个桶。王晓红让姐弟俩去猪圈里装粪,不一会,两个孩子吭哧吭哧的把桶抬过来。王晓红带了口罩,给孩子也带上。开始往粪里加水,搅拌,很快成了满满两桶猪粪。两个孩子一边搅拌一边抹眼泪,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王晓红跟大哥说:“弄好了。”

王守业抽着烟,问了句:“你能行不?”

“行,你放心。”王晓红毅然决然的回答。

王守业狠狠吸了口,把烟扔在地下,起身出门。

王守业来到王三顺家,跟王三顺说两人一起去治保主任胡咧咧那,协商解决打人事件。王三顺一想有胡咧咧在,王守业不敢咋样。穿上鞋子,王三顺大大方方的随王守业去了。



王晓红用扁担往桶上一穿,很有些分量的桶晃晃就起来了。王晓红吩咐老大老二拿上舀猪食的勺,跟着她走。到了王三顺的院里放下,三顺媳妇没听到院里的动静,坐着打盹。王晓红示意孩子别出声,一会听她的口令,叫干啥就干啥。王晓红挑开门帘进去,三顺媳妇猛一见吓了一跳,王晓红没等她愣过神,一把把她按倒在地上,高声叫老大:“把粪抹到她家的每个地方,给你爹报仇。”孩子们马上精神来了,应声开始浇粪,墙上,炕上,锅里,粮食上,被子上,从上到下,两大桶猪粪结结实实的涂抹在王三顺家的角角落落边边卡卡。三顺媳妇眼睁睁看着粪遍布家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晓红紧密的压着她,她哪里抗得过有把子蛮力的王晓红。孩子们连缸里也不放过,完成后咧着嘴跟王晓红汇报,王晓红说“全完了?没拉下?”

老大肯定的点头,没了。

王晓红舒了口气,使了点劲推了推三顺媳妇松开抓她的手,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镇定的对孩子们说,走吧。

挑着桶带着孩子从从容容的走出王三顺的家。

三顺媳妇傻了眼,看着满屋的猪粪,臭不可闻,这屋子哪能住人啊。

三顺媳妇用了最恶毒的语言,把王晓红全家骂来骂去,实在不解恨,三顺媳妇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沾了粪汁才发现。只好起身跳脚,一时气急败坏的三顺媳妇恼怒之余,想起王守栓还住在后院,拎起桶跑到猪圈,弄了猪粪跑到后院,对着炕上的王守栓的被子浇了过去,王守栓哇哇大叫,三顺媳妇一不做二不休,把墙上房间里抹的到处都是。三顺媳妇一边洒一边骂着:“叫你住,看你能住下去不?挨千刀的,你个傻子!”

一会功夫,王东的家便满是猪粪,千疮百孔。王守栓坐在炕上,呜呜的哭,他嫌臭。

三顺媳妇还在发泄剩余的愤怒,她在里外几间屋窜上撺下,看有没有遗漏的。



王三顺和书记、治保主任胡咧咧进家门时,阵阵恶臭扑面而来。王守业偷偷笑了下,看来王晓红已经收工了。王三顺进屋就迷了眼,这,这,这是怎麽了?

随即他们听到了后院三顺媳妇的叫嚣声,大伙赶过去一看,王守栓坐在粪汤汤里,三顺媳妇往墙上抹着粪。书记大喝一声:这是咋了?

三顺媳妇一回头,看到男人们来了,号啕大哭,一头往王三顺的身上撞。

书记看到狼狈的状况,问:“谁把房子弄成这样?粪是谁涂的?”

王三顺搡了一把媳妇:“你个死人,说话呀,谁干的?”

三顺媳妇边哭边说:“我涂的,我不让他王守栓住我儿子的房子。”

大伙哭笑不得,书记摇着头说:“你太不像话了,自己的家你也抹猪粪,脑子缺根筋。王三顺,你咋教的媳妇,我这大岁数也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唉!”

王三顺一脚踢媳妇的腰上,揣得媳妇一屁蹲坐地上。

书记吩咐人把王守栓背回家,换洗干净。书记一拍大腿,对王三顺说:“今天必须把这事解决了,守栓眼瞎了,得赔钱。”

王三顺瞧着前后两套房子根本住不了人,气得差点吐血。看着一脸悠然自得的王守业,王三顺算是明白过来了。

王守业,你狠。三顺翻着白眼同意坐下来谈赔偿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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