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2月27日，芸芸当娘了。她老公用颤抖的手发来短信：“9月27日9点26分，芸生一女婴，重7斤6两6。”我笑，理解孩她爹此时激动的心情。就象爽当年生产一样，她老公也是发来这样一个短信，上面写着“男婴体重8公斤！”事后，我们每每谈起，笑得东倒西歪，爽说：“多亏没写成8吨，要不然以为我生下一公象呢。”
芸是我的发小。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初中时候，我们在一个班，她内向，我外向，没人知道为何性格迥异的她和我能成为好朋友。每天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自我记得日子起，她就比我高一头。每天放学，走在学校的林茵道上，我唧唧喳喳讲述今天的奇闻乐事，她就呵呵，呵呵，笑着听着，日子就这么从小到大。
该中考了。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前，老师跟我说：“有两个保送名额，你一个，芸一个。”我跑去告诉她，她问我，“你接受保送吗？”“接受呀，干么不接受？离家这么近，学校这么大，多好！”我们的学校是北京的一所很特殊的学校，一色的苏式风格小平房，教室外面是一大片的果园，校园里绿树环茵，一年四季都有鲜花怒放。要是再早几年，我们的车棚就是原来的动物园，里面养着羊，兔子还有小鹿呢。老师一谈起过去，眼睛就放出幸福的光芒，她会说：“有天，我们正在宿舍吃饭，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周总理来看望大家了。”我觉得没有理由不接受保送。
然而芸似乎没我这么美滋滋。她随后的几天，一直没提这个事情。当老师再三问她家人的意见时，她才告诉我，家里人希望她报考清华附中或者四中。我的眼里划过一片乌云，我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阻止两个好朋友的分离。芸的学习成绩是出类拔萃的，指哪打哪，从来不会失手。那天回家，一路上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
晚上我憋不住，跑到芸家，向她父母游说，以我爸妈女孩子不需要太辛苦上学的理论，试图留下她。芸不说话，她哥哥倒是异常激动地畅想妹妹以后去清华念书的景象，芸憋了半天，扔下一句话：“要上清华，你自己怎么不上，我不想上清华。”就这样，芸和我一起留在了母校念高中。高中，我们没分到一个班，但她经常骑车带我放学。夕阳下，我悠哉游哉地坐在后面，晃荡着双腿，哼着小曲，幸福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喜欢夕阳。”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唠叨，但是芸总是憨厚地笑着，她从来不嫌弃我勺捞。
转眼三年过去了，又该高考了。芸跑到我们班来问我：“你考哪？”“我考XXXX。”她听了，没说话。后来我知道她家为此又闹了一场，因为家人都希望她念清华，她以清华上学太累，她懒得读书太累为由，拒绝报考清华。于是，芸以总成绩全校第一的分数和我一起走进了同一所大学，还是每周一起回家，一起上学。每天晚上一起上自习，每天一起吃饭，我在学校几个食堂都占了饭柜子，里面放着我们两个人的碗筷。
芸念书很是厉害，她平日很少提问，也花时间不多，每次我坐不住的时候，她都会有求必应地陪我在校园里溜达。我懒得背书，每次考历史，政治都是我头疼的课程。同样背历史，我一边吃瓜子，一边背，一晚上背不住10页。她坐那一遍遍的翻，一晚上搞定半本书是常事，而且她能做到过目不忘，倒背如流。我问她你怎么记得住那么多时间呀，她说少吃点瓜子就记住了。我被她噎得嘎嘎地笑。
有天中午，我打好饭菜，等正在考试的她回来一起吃，谁知等到食堂关门，他们班没一个人出现在食堂。我只好把饭菜端回楼上。正在午睡的时候，她们宿舍的人都跑来了，“芸今天可厉害了！”她们兴奋地嚷嚷着，“她今天考试，当场和老板辩论，推导一道论证题目，是老师出错了。老师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同意这道题25分全部给我们，哈哈哈哈。”我看看门口站着的芸，真替她骄傲。
那时，每周我们一起回家，漫漫长路，我们常在一起幻想：“什么时候，咱们能有一辆车呀，油门一踩就到家了。”这话说了一年后，我们换成“什么时候你哥或者我姐能有一辆车呀，每个周末能搭咱们回家。”这话又说了一年后，我们在顶着大风骑不动的时候说“我们下回拿个大床单吧，撑开了，被风一吹，象帆一样，推着我们回家。”这样又幻想了一年，转眼到了毕业那年，她跑来问我：“你接受保送读研吗？”我摇了摇头，这回她眼里充满了忧郁。过了两天，她又来问我：“听说你们系想让你留校，一年后保送你直博，你留下吗？”我说：“芸，你知道，我不是治学搞研究的人。这里的氛围也不适合我的性格。”后来我听说芸放弃了他们系人人抢破头的直博资格，接受了保送读研，理由是不想读书太久。就这样，我们16年来，第一次，她留下读书，我走上了工作岗位。
我一直很庆幸一生能有芸这样的朋友，她话不多，但是每当我失落，迷茫，消沉，悲伤的时候，她总能抛下手中的一切，走在我的身边，默默地陪着我，听我唠叨对生活的疑惑，伤痛，恐慌。她说：“你别怕，将来有我的就有你的。”她很少说什么，总是用行动给我鼓舞、支持、信心。我常常在心里默默地对芸说：有友如你，夫复何求？
今天，很高兴，芸发来短信，告诉我她当母亲了，我的心同她一样，感受着喜悦，也感受着幸福的滋味。谢谢你，朋友，在人生的每一天与我分享你的快乐与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