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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  作者:丫丫宝贝

(人气:16334  发表日期:2004年09月17日 00:49:38)



花儿

95年底,我第一次踏上内蒙古的首府----呼和浩特。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天还黑着,脚下厚厚的白雪,踩起来“咯吱咯吱”地响。在这零下二十多度的清晨,声音似乎都冻住了,脚下的声音脆生生地刺耳。

接我们的车一直开到站上,没敢熄火。可是坐在里面,仍然觉得小风像冰冷的刀子,从每个缝隙钻进来,切割着我的肌肤。在北京已经听说了这样的寒冷,可是想象不出来该是怎么个冷法。买了长及脚踝的加厚羽绒服,加厚的毛袜子,还穿了一双厚底的棉鞋。可是一把腿伸出车厢,膝盖就哆嗦了一下。冷~!

车在黑暗中左拐右拐来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脚像踩在含有千万根小针的棉花套上,冻得麻木了。同行的是两位男士,他们被安排住在楼上,我一个人被安排住进了楼下一个把角的房间里。这样的分配,让我心里直捣鼓:我没一个人住过,害怕得紧。同来的一位细心的男士问前台的服务员:“您能帮忙找个小姑娘和她一起住吗?给她作个伴儿!”我心里象捣蒜瓣一样磕头感谢他。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用被裹住腿脚,思维象冻住了一样纠缠在一个问题上:今晚能有个伴儿吗?火车上的咣咣荡荡扰得我脆弱的神经彻夜未眠,疲倦让我的头沉甸甸的,浑身像发起了烧。

“当、当、当”门轻轻地被敲响了。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她的脸蛋圆圆的,几乎占了整个脸庞的三分之二,红得裂开了许多小口子,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细长细长的,正笑眯眯的看着满脸狐疑的我。

“你找谁?”我问。“啊~~”她拉着长音用一种我从没听到过的口音回答:“我是叫来住这的。”噢,是给我安排的伴儿。可是她说话怎么这么费劲,说一个字好像都要想半天。

有个伴儿总是好事情,我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按照计划,这天上午的主要内容就是补觉。来了伴儿,我也就能躺下睡上一觉了。我一边收拾床,一边和小姑娘说:“你来了,太好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寂寞死了。我坐了一夜的火车,没睡着一分钟,现在我先睡会儿。你要出去吗?不出去的话,我有一些杂志借给你看。哦,对了,你叫什么啊?”她也不插话,只是呵呵地笑。听我问她叫什么,她的眼睛向上方斜着,想了半天,红了脸说:“花!”“花儿?!就这么一个字?那你姓什么啊?”她的脸更红了,笑眯眯地靠在床沿,摇头不说话。我的困意越来越浓,想想来日还长,又不忍为难这个红了脸的小姑娘,便栽倒在床上,昏昏沉了。

一早上没吃东西,又顶着凛冽的风跑了来,我骨子里都不冒热气,躺在厚厚的被窝里,就如同躺在冰窖里,没有一丝的暖和气。花儿也不让我省心,在屋子里瑟瑟索索地跑来跑去,一会儿还出了门。我闭着眼,心里懊叨:“唉,这个小女孩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呆会儿?”

刚晕晕忽忽地作了一个梦,就被花儿推醒了。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我,红红的脸庞象着了火。她指指地上,又指指桌子。我的心热了起来:地上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水盆,桌上放了冒着热气的牛奶和油条。花儿依旧含着笑,坐在对面的床上,看我烫了脚,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就按我躺下,她把所有的东西收拾了去。很快,她又轻手轻脚地溜进门来。我听她进来了,心暖暖地趴下,恍惚中,身上又被加盖了点东西,让我陷入暖洋洋的梦乡。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花儿靠墙坐在对面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笑眯眯的看着我。“花儿,你就这么干坐着阿?没看看那些杂志?我的随身听,你没听听?”她还是不吱声,笑着摇摇头。

同伴来找我了,进门就说:“你的这个小保镖挺负责的嘛。我们都来找你两次了,每次没等敲门,她就开了门,让我们在门缝中看看熟睡的你。呵呵!”我也笑笑看看花儿,这时我觉得花儿的笑容里面有种让人着迷的力量,她的眼睛是那么清澈,笑容纯净得如同没有污染的草原的天空,透彻人的心灵。

下午参观了呼和浩特市区。说实话,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跑来跑去,我一点兴致也没有,唯一让我惊讶的是:原以为蒙族聚居首府的呼和浩特该是个遍地蒙族人,汉人为少数的地方,没想到听到的介绍却说:这里89%是汉族,蒙族、回族、满族、鄂伦春等其他的30多个少数民族才占了11%。早早就回了旅店。花儿不在房间,我一个人怕得发慌,就在旅店里“探险”-----闲逛。一个胖女人收留了我。她是301医院的推销员,长年住在呼和浩特,往所有能推销的地方贩卖301的化妆品。看在我也是北京人的份上,她一再强调会给我最低的折扣。我和她唠起了“花儿”。

原来花儿是个蒙族姑娘。在旅店负责打扫卫生。房间里的卫生还不归花儿,据说这样的劳动还是算比较干净而清闲的。花儿得干更粗的活。谁也不知道花儿来自何方,她刚来的时候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只会说蒙语。天天站在食堂门口,瞪着眼睛看里面热气腾腾吃饭的人们。有的人好心,就把吃剩的馒头,给花儿带出来,花了就笑眯眯地看着人家。后来旅店就收留了经常帮忙干活的花儿,管吃管住,每月给她37块钱。胖大嫂一边飞快地打着毛活,一边啧啧地赞叹说:“花儿可真是个厚道的好孩子,经常帮大家干活,也从来不乱花钱,晚上还去上夜校学习说普通话呢。她和你住,可是她的福气,要不然她哪能住上有暖气的房间呢。呵呵”

37块钱!!既要买生活必需品,又要上学,这么冷的冬天,还得买煤生火,花儿是怎么精细地安排自己的生活的啊?比比自己的生活,想想只为这一遭而买的羽绒服,我有点红了脸。

晚上10点多,花儿跑了回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袄,脸冻得都有些发紫,裂开的口子渗出的血水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光秃秃的手上连双手套也没带,两手抱成一团,举到嘴边,吸溜吸溜,不住地冲手上哈着热气,在屋子里跺着小步跑动着。我没法问花儿为什么不买个手套,不弄个围脖。我把花儿拉进我偎了半个晚上的被窝里,她甜滋滋地冲我笑着。花儿暖和过来,在桌子上摆上书本,和我挤坐在一起,让我教她学汉语。她每念一句话,都习惯地发出“啊!”的长音,舌头也象是绊住了一样,念准一个音总要费劲地想。我说:“花儿,你来这多长时间了?怎么舌头还这么硬啊?”“半年。”“上学多长时间了?”“一点一点上。”“一点一点上?什么意思?”“我有钱就上。”“你家里怎么不给你点钱,你连续上,赶紧学会了,也能多挣点钱啊?”花儿听了这话,不吱声地低下了头。

我没忍再问她,转了话题,“花儿,你也教我点蒙语吧。”花儿一听,来了兴趣,眼睛含着笑,发了光。她拿起笔,在我的本上左转右转的写下三个曲里拐弯的字,我一看傻了,不仔细看,这三个字在我眼里几乎就是一样的。花儿慢慢地一遍一遍教我怎么念,这回轮到我的舌头硬得象根木头。没办法,我只好用汉语把它们的发音记在下面。嘿嘿,这是学英语时最让老师不齿的行为。我问花儿:“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啊?”“我,爱,你。”花儿一字一顿地清晰念出来。歪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我。我明白了花的意思。我在心里默默说:“谢谢你,花儿。”手揽住了花儿的肩膀。窗外寒风凛冽,雪花自由地漫天飞舞。我和花儿坐在桌前,学说彼此的话。真温暖的感觉。

第二天,我们被安排去参观了一个草场。一路上都是白雪茫茫的,一望无际。我一直昏昏欲睡。不知道开了多久,反正下了车就说该吃饭了。满桌子都是肉,主人十分热情地给我们每个人斟上一杯“蒙古王”。我知道蒙古人热情好客,不喝这杯酒,就驳了人家。于是一仰脖,干掉。没一会儿,我就醉了。下午他们去了哪,我也不知道,自己找了个暖暖的房间一直睡到他们来接我。

到了住处,已经很晚。花儿还没回来。我不知是酒劲还没过,还是一天颠簸,困乏得很。趴在床上等花儿,迷迷糊糊就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醒来,发现花儿已经坐在对面的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见我醒来,她高兴地端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四分之一块生日蛋糕,桌上还摆着一大牙挂着冰碴的西瓜。

“谁过生日阿?”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我!”花儿兴奋地说。“啊?!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啊,看我都没给你准备个礼物。”“嘿嘿,我都没想起来。是我老乡晚上来找的我,给我买的蛋糕和西瓜。我每样给你留了一块。”“几个人和你一起过的生日啊?留得太多了,我哪里吃得了,咱们一起吃吧。”“他们三个人,我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你家里人呢,他们在哪啊?”我一边吃一边问。碰到家人的问题,花儿再次沉默了。

良久,花儿给我讲起她的故事。

花儿的太爷是蒙族一个部落的头儿,70年代初期,带着40多人从外蒙回来。经历了文革,经历了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日子慢慢开始富裕起来。可是她太爷却一天一天闷闷不乐起来:家族中开始有娃娃去学汉语,回来给大家讲述汉人五光十色的生活,充满了羡慕;蒙族学校也开始学汉语,老师也在讲定居生活的稳定,这让娃娃们充满了渴望;电视里走进了毡包,更多的是汉族人生活的宣传和写照,好多好多没有见过经历过的日子,像一个个美丽的泡泡,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芒,让他们眩晕;开始有胆大的小伙子跑出去,和汉人做生意,回来讲述的都是汉人生活多么有滋有味,不用颠簸在马背上,不用常年穿梭在空旷无人的草地里,不用一个人陷入草甸子,遇到成群的狼。不用寒冬里,躲在帐篷里,还要穿上厚重的羊皮衣服。汉人也穿皮衣,可你看看他们的皮衣是多么的光鲜。甚至下雨的时候,汉人们窝在坚实的砖房里,睡得多么香甜,哪像蒙族听着帐篷上一夜的黄豆暴炒声,还要忍受着身子下面的潮湿。。。。。。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央求着父辈上汉人的学校,学习汉人的语言和文化,书本里面的故事真的大不一样。就连公社都开始让大伙开始定居的生活,崭新的砖瓦房、曷亮亮的大玻璃,摆在那,大伙看着都心潮澎湃。

可花儿的爷爷深深担忧地就是这点:文化的覆盖可是件人力不好扭转的事情。将来没有蒙古人会说蒙古自己的语言,会用自己的语言记录自己的生活,会传诵祖先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史实,光流着蒙古人的血液,没有了蒙古人的文化,就象只留下一付空皮囊,缺少了精神的脊梁,哪还叫蒙古人吗?

花儿的太爷把问题提给了当时主掌事务的儿子。两位老人决定:北迁~!

部落里的人惊讶了,祖辈们千辛万苦回了来,今天日子好了,却选择离开?!花儿的爷爷说:“我们无力阻挡汉文化对子孙的浸染,只有拒绝和离开。因为我要你们活得是个蒙古人!衣钵着蒙族的文化和生活。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我的子孙必须和我走!”

部落里有人留下,有人离开。在草原的深处,他们建起新的毡包。然而,没过多久,汉人又走进了这块草甸子,花儿的太爷临死的时候,手指着草原的深处,拼尽最后一口气喊道:“走!”

如今已是花儿的爸爸在管理着部落的事务。北迁,保存蒙古人的文化和生活,使他们这个部落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徙。花儿想着小时侯看到砖瓦房里上学的孩子的身影,想着书本上的墨香,花儿不想过父辈们风餐露宿般的生活,花儿忍受不了草原的寂静,花儿想回到繁华的都市,体会汉人的生活。花儿知道自己的想法和父辈们无法达成一致,便和几个伙伴商量好,徒步踏上了梦想的不归路。

转眼半年过去了,花儿生活在呼和浩特,另外几个伙伴也在零零星星做着小工,他们的汉语更不灵光,时不时还需要花儿的接济,有钱的时候,他们也不吝啬,分享是草原生活赋予他们的品性。但是生计维持起来,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美丽而鲜艳,在都市里,她碰到更多的是冷漠,花儿说:“汉人不象蒙人那样互助,汉人的房子不象蒙人的毡包那样容易进去。而且,来到这里,我今天才知道,”花儿的声音哽咽了,“西瓜原来是红瓤的。以前汉人去草原卖的西瓜都是白瓤的。都听说汉人喜欢吃西瓜,听说西瓜很甜,我们在草原吃起来,却一点滋味没有。今天,我过16岁生日了,我才知道西瓜是红瓤的,是甜的。。。。。。”花儿哭了,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滴滚过她满是血口子的脸颊,一滴一滴,含着一个16岁女孩的鲜血的水珠,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屋里静极了,“滴答,滴答”,是时钟的声音吗?不,那是一颗纯真的心在悄悄地流血,是一个美丽梦想在破碎的声音。

那夜,过得好快,又好沉重。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花儿,只有紧紧搂住她颤抖的肩膀。在黑暗中,我望着窗外,多希望看见一轮明月照亮这个世界!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天亮的时候,花儿已经离开了房间。我也要在这天的傍晚离开呼市了。和花儿相处的时间里,我竟然都没有告诉她我要走的日期。

收拾好行李,我匆匆叫了同伴去呼市的商厦看看。我们要买点土特产带回去,我还要给花儿买件象模象样的生日礼物。昨夜,匆忙间,我只好把自己的棉手套和羊毛围巾送与了花儿,花儿推了半天不肯要,直到我假装生了气。可今天早上,我起来时,看见了身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套和围巾,暖暖的,一定是在暖器上烤过。我知道:花儿是担心我寒冷。

我们来到了呼市的百灵商厦。那年商厦还很新,好象刚开业不久的样子。大清早,又不是周末,商厦里空空荡荡的,售货员都比顾客多。挤惯了北京熙熙攘攘的商店,猛一进到这样的环境,许多双眼睛热忱地望着我,随着我每一步的移动在转动着他们的眼珠。这让我很害怕。我不喜欢被人注视,好想逃掉。可我得给花儿买个象样的礼物。

我打听着来到民族商品柜台。有特色的商品还真不少。我给花儿和自己都买了一只细细的银白的戒指。在蒙古人的心中:白色象征着纯洁。

下午回去,花儿依旧没回来,我把戒指放在我新买的红围巾和手套上,留下一封信,和我的地址。告别了纯洁善良的花儿。

火车轰鸣着穿梭在黑夜里,离开这寒冷的土地让我的同伴感到高兴,一路上,他们说个不停。我静静爬在铺上,望着黑洞洞的窗外,花儿那纯净的眼睛,和她那红扑扑的笑脸,就印在车窗上,也从此印在我脑海里。



《后记》:半年后,我再次来到呼和浩特,我特地去找了花儿,301医院的胖女人,还在推销着化妆品,花儿却再也不见了。据说,在我走后不久,因为旅店生意清淡,花儿就被辞退了,从此,一朵小花散落在风尘里,再也没有见到。。。。。。。



每次我去内蒙,我总会想起花儿,有时候,我在人群中刻意地寻找:希望看到那张印在我脑海中熟悉的笑脸。可是没有。有时候想起草原,说起内蒙,我都无法控制地想起这个小姑娘。前些天,我在沙龙里看到哼哼的帖子。我知道她想说和平最重要。但是她有几句话还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像少数民族考试加分,我跟外国人说了,他们都理解不了。虽然汉族执政,但国家对少数民族地区都有少数民族领导的比率要求,所以,如果你是少数民族,再加上有文凭,有能力,那在中国简直就是香饽饽阿,汉族人都比不了。各个少数民族都保持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国家对少数民族实施的都是优惠政策,少数民族在汉人的统治下过着这样的生活,还想咋样啊?”

“还想咋样啊?”这话问得真奇怪。哽哽地一直憋在我心里。不由得让我再次想起花儿,不由得让我想让哼哼与花儿的爷爷、太爷穿越时空对对话,“你还向咋样啊?!!!!”



“还想咋样啊?”LULU也在试着回答。可她的答案也前后相左。

少数民族参加汉学的考试要加分,这是一种优惠,我不想否定。但是如果汉族参加少数民族语言的考试,我想优惠得不会仅仅6分。可是,为什么没有同样多的汉族人去学习少数民族的文化呢?加分没有诱惑吗?当一个少数民族站在大学的教室里,总有汉族的同胞入梦方醒,恍然大悟地发出这样的声音:“哦~~~,原来你是少数民族~!”言下之意,你的成绩里是参了加分的水分的。

为什么少数民族自治地区要规定少数民族领导的比率?既然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应该规定的为什么不是汉人的比率?又有谁说:“一个少数民族,有文凭,有能力,在中国就是香饽饽?”如果汉人都比不了,为什么你还认为这个国家是汉人在统治呢?难道香饽饽只该放在锅里蒸,或是摆在案头让人参观,让人评说:看看,这就是我们汉人的宽容?!!



背对那夜说了一句《简爱》的话:“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站在上帝面前!”

我不知花儿的爷爷、太爷是不是也想要这样的回答。我也不知磨难在生活中的花儿,今天漂泊在哪里,她如今面对你们,想说什么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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