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寐
久别故友，晚上自然是一番彻夜畅谈。回忆起当然在大学里的峥嵘岁月，以及在假日中结伴走过的名山大川。
老友张小爽的住所是典型的那种南方小民居，红墙蓝瓦，屋脊高耸，整个造型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粮仓。因为年代久远，外墙被风雨侵蚀的比较严重。小屋门口则是铺了一层混凝土，在周边全是泥土碾压的小路上，显得格外干净，也正因为如此，不少经过的行人都喜欢从她家门前的台阶上走。
她新婚不久，嫁的也不是什么大富之人，在生计上比较吃力，虽然如此，却掩不住她脸上那种喜悦之情。没事就唠叨：日子是慢慢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因为房子比较的小，是那种一室一厅的格局，为了在未来拆迁活动中能多分点面积，便把卧室北面的院子翻建成两层阁楼。阁楼居高临下，修建的也是别有风味。老朋友抱歉的说家里太小了，你先在睡阁楼里睡吧。
我看睡在雅致的小阁楼里，干干净净的挺好，就这么又玩到深夜，最终因为实在比较的困了，便倒头睡去。
南方这样的风格的民居，是没有室内的卫生间的。如果想去厕所方便，要不就是用夜壶，然后第二天倒到附近的公共厕所里，要不就是直接去公共厕所。
月黑风高夜，四周安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我也不好意思去叫醒张小爽让她陪我去公共厕所，但是用她们家的夜壶我也觉得非常别扭，人之三急，是最无奈的事，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下了阁楼，打开客厅的防盗门，便是屋外了。真是想不到，现在都21世纪了，这个城市里居然还有连个路灯也没有的地方。不过想想也是，四周都是一片推土机过境后的狼藉，残垣断瓦的，也没必要再去浪费市政资源。
到了屋外，我第一感觉就是汗毛倒竖。心里满是两个字在到处乱撞---诡异。
天气乍寒，一轮冷月斜挂天边，深夜的小城，天空里弥漫着橘红色的迷雾，就像是过年了，挂满红灯笼的街景，到处是一边红光。可是，现在才是深秋啊
公共厕所在小爽房子的东面，径直路过两户人家，再向南一拐，便是了。我只得心中默念“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迈开脚步，心想不会有什么歹人吧？
怕什么，还真就出什么
刚走过小爽家的混凝土小路，我便发现在她家斜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一个身穿连衣的黑影，戴着帽子，像极了西方的那种死神模样，不过看体形，应该是一个老太太，正在锁门。这么晚了，她锁门要去哪呢？
我不是一个胆子特别大的人，所以看见黑影那种死神打扮，整颗心顿时就像被人攥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特别困难。腿也使不上了气力，当下便瘫在地上。
黑影锁完了门，便转过身来，不是人类，绝对不是人类！那黑影是一个老太太，诡异，却透着一股慈祥，当下我的心也稍有缓和，不过还是紧张的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感觉就是被人扔进了一个无尽的空间，那瞬间，所有的思维都凝固了。
老太太面无血色，像是黑铁佛神一般，脸上居然露着两个空洞漆黑的窟窿，竟然是一个没有眼睛的老太太，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她每走近一步，我便绝望一分。直到最后我也不敢再去看她，身影越走越近，我也忘了她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她走路的时候是不是有声音。终于，老太太走到了我瘫成一堆的身躯前，停了下来。我本能的望着她，而老太太像是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表情上像是说什么，看得出是心忧万民的，和寺庙里观音菩萨的表情如出一辙。因为害怕，思维全断了，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是先前的恐惧全消失了。
看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站在面前，心里却只有害怕没有恐惧，太诡异了。
老太太想说的我最终还是没有领悟的到，电光火石之间，时间却全部停滞了。老太太站了一会，似乎也觉得是在对牛弹琴，便遗憾的转过身去，在漫天红光之下，向西方缓缓走去。
漫天红光.. .. ..
时间这个东西，快乐的时候，它就像助兴的音乐，红酒，悲伤的时候，它就成了枷锁，病菌。一个人在最害怕的时候，时间的长短，也就失去了实质性的意义。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被一阵放鞭炮的声音给惊醒了，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梦呵。
阳光真好… …
下了阁楼，张小爽呵呵笑道，“你都上班了，怎么还有赖床的毛病啊？”
我说：“可能是突然换了床吧，生物钟都睡乱了。唉，小爽，外面谁家办喜事啊，大清早的就放鞭炮哦”
小爽解释说，“不是什么办喜事放鞭炮，喏，后院的那个响铃庵的老师太，昨天晚上死了。”
听罢，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又开始乱糟糟的，难道昨晚的事，不是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