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男孩和女孩
儿子刚会说话时，会把爸爸妈妈也作为男孩和女孩。如果问：你家有几个男孩？回答一定是：两个，我，爸爸。
上了幼儿园后还不会说话时，儿子就开始找机会欺负女孩了，这个原因我无从知晓，因为现在的女孩已经不是天生的弱者了；后来大点了，儿子会用弱小的身躯保护比他高半个多头的女孩，因为他声称，那个女孩害怕动画片里的怪物。
幼儿园中班时，儿子发现男孩女孩最大的区别是男孩站着撒尿，因为男孩有小鸡鸡，女孩没有小鸡鸡，所以得蹲着撒尿。有那么几天，他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兴奋，好在他知道不能看外人怎么撒尿，只可以看父母怎么撒尿，不然就得闯“大祸”了，万一有人告他“性骚扰”，我们宝贝儿子一生的声誉就毁了！儿子第一次提出为什么有这个差别，我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和绝大部分中国家长一样，对孩子提出性别和性的问题，一般不做正面回答，要不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要不就买本书让孩子自己去看。为了回答儿子的问题，我找来相关的书查阅，关于为什么有或没有小鸡鸡的答案还真的没有，于是只好把上帝造人和女娲补天的传说讲给他听。东西方文化一样源远流长，可连一个几岁小孩提出的简单问题都给不了答案。
可能是因为儿子长得清瘦并在幼儿园练过体操的原因，一入小学，就被选到校舞蹈队。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很为儿子自豪，可他给我当头一棒：“你为什么那么高兴，跳舞是女孩子的事情，我是男孩子，我才不跳呢！”我非常卖力地给他讲了一堆跳舞有好处的理由，儿子不置可否，不吭声了。我以为他接受了，结果一个多月后，老师告诉我们，儿子一次也没去练过。问他，他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是男孩！”
儿子后来知道他不是来源于紫竹院，而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为了表示自己有能耐，他总爱跟别人说：我是从我妈妈肚子里蹬蹬蹬跑出来的。他有时奇怪为什么爸爸肚子里就跑不出小孩。上小学后，他知道女孩子才能生小孩，但他不明白，小孩是怎么跑进女孩的肚子里的。我于是又照本宣科，给他讲卵子和精子结合的故事，卵子是妈妈的，精子是爸爸的，卵子和精子结合了，小孩子才能在妈妈肚子里长大。当他知道他是从肉眼看不到的卵子和精子长成这么大的，一连好几天都有些不放心地问：我是从那么那么一点点长大的吗？确定是真的，他就得意地告诉班上同学们：“知道吗？你们是看不见的卵子和精子长成的！”吓得我赶紧叮嘱他：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担心，一个小学生成天嘴上挂着卵子和精子，老师当然不会认为儿子的思想肮脏，但没准会以为家长的意识下流呢。
现在的电视上几乎天天都上演着人间或美好或丑恶的爱情，就连动画片里也少不了女孩爱慕男孩的情节。儿子虽然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渐渐地，和他的同学们一样，对男女之间会有感情产生有点模糊印象，当然他们对这种感情还是不感兴趣的，但对他们同学中有哪个男同学和哪个女同学关系比较好还是会津津乐道的。有一天，七岁的儿子对我说：我们班XXX和XX爱了。我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叫爱了？”儿子想了想：“就是他们俩在一起说话。”我奇怪地问：“你不和女孩说话吗？”儿子很得意地说：“我们都在一起玩，肯定说话呀。”我又问：“那他们两个怎么就是爱了呢？”儿子想了想：“我们班同学都这么说。”天啊，那两个孩子还不得让唾沫星子淹死！不过，两天后，儿子又说，那个男孩和另外一个女孩又爱了，这次我一笑了之，全当孩子之间的起哄。我打趣问儿子：“你没和哪个女孩爱了吗？”儿子不屑一顾地“呲”了一下：“女孩太麻烦！”一副久经情场、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有时我们妈妈之间会开玩笑说儿子是我们的小情人，不过儿子们曾有过的“情人”般的关怀和甜言蜜语还是令人终生难忘的。儿子刚长到我肩膀，有一次我病了，他给我端来水说：“你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端水，你好了也告诉我，我就放心了！”另一次儿子和我一起走路，我的腰疼，他赶紧给我捶捶腰，然后，搂着我的腰一直回到家，我的腰好像真就不那么疼了。妈妈被当作大女孩似地关心，已经从结婚多年的老公那儿早就不见了踪影，我兴奋地向老公描述儿子的关怀，并告诫老公要警钟长鸣：“老婆也是女孩！”
上了小学的儿子还在妈妈这个女孩面前经常光着小屁屁乱跑，问他以后和谁结婚，他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找你这样的。”已经懂得不能和妈妈结婚了，但结婚对象是要像妈妈这样的，于是妈妈的心里又被幸福了一下。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和儿子买他11岁的蛋糕，儿子和我有说有笑，忽然，他蹲在地上手捂肚子，我本能地紧张起来，忙问他怎么回事，儿子严肃地说：“这是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当时我的眼泪都笑出来的，除了因为他的言语出奇地成人化，同时也因为感觉到他是个小男孩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心里有些失落。我问他要不要紧，他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