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灵魂鸟的叫声吗?深夜里,她就那样一圈一圈的绕着我居住的那栋居民楼叫着,声音似婴儿,又似鸟儿,她一圈又一圈的叫着,声音凄惨、悲凉,不停的叫着,直到天色发白的黎明,她才绝望的离去。16岁,我前栋的女孩,就那样的去了,她的灵魂鸟陪伴了我一周,我却无法挽回。
你听过灵魂鸟的叫声吗?是我称他为“灵魂鸟”,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但这种鸟却陪伴着我多年,从我懂事起,直到我无法再忍受听到他的叫声,才决然的离开家乡,我不要再听到他的声音,我不要分享他们生离死别的感受,我不要再看到他们期盼我帮什么的泪眼,我不要再看到他们绝世的眼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每次听到他的叫声,我的心就整晚整晚的纠结、心碎、害怕、无法入睡。而最让我没法忘记的就是她,住我前栋的那个女孩。16岁,我前栋的女孩,就那样的去了,她的灵魂鸟陪伴了我一周,我却无法挽回。
她,是我前栋的女孩,在那个只有学习,没有生活的80年代末,在那个没有任何快感的重点中学,她是我的伴。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从13岁初一开始,我就每天总能在上学路上碰上她,我们一前一后的跟着,却从未说过一句话。虽然陌生,但我们感觉又是那样的熟悉和安慰,是的,人和人的交流,有时一个眼神就够了,就这样,我们习惯的上学路上一起走了三年,我忘不掉她跟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那个水坑好深,你绕着点。
陌生……熟悉……习惯……灵魂鸟的告别,其实我们只说过一次话啊……她竟然走进了我的灵魂,成了我这辈子难以忘却的怀念。
习惯了,习惯了,初三的一天,可是怎么就没看见她了,第一天,第二天,为什么?我问了几次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她,因为我们是陌生人,但我想去找她,因为她是我的安慰。就在这晚,她来了。那晚,我躺下不一会,她就来了,推开了我的卧室的门,站在那里,安静的,我怕,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动不了,她看出了我的害怕,她没进来,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一个钟两个钟三个钟,天泛白快亮了,她掩上我卧室的门走了,我傻傻的呆躺在床上。是她吗?是她吗?为什么是她。我伤心欲绝,却又无法表述。
第二天早上,路上没有遇到她,晚上,我在等她的灵魂,但又希望等不到她,我的内心是矛盾的、纠结的、又是期待的。她来了,她看到了我的爱怜,看到了我的关爱,她走进了我的卧室,走到了我的床前,就那样的看着我,一句话不说,我们就这样相视着,直到天色泛白。
第三天早上,路上还是没有遇到她,晚上,我害怕听到灵魂鸟的叫声,害怕!恐惧!深度恐惧!她来了,她推开了卧室的门,进来了,没有犹豫的走到我的床前,我的脸上应该表现出了不舍的表情,她弯下腰,把脸凑的非常近的看着我的脸,非常仔细的认真的看了我半天,又直起身,站在那里,而我却全身无力,动不了。她看了看我床旁的桌子,桌前是窗,她走到我的桌前,眺望着窗外,凝望!凝望!眼里全是心事!她抽出了我笔筒里的梳子,梳着她的齐耳短发,一遍一遍再一遍。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她深叹了口气,放下我的梳子在桌旁,又回到我床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了。清晨,我起床后,看着桌旁的梳子发呆,前天我确实是把梳子插在了笔筒里。
这天的早晨,我依旧没有在路上遇到她,晚上,我没有等到她的灵魂,我等到的是灵魂鸟的叫声,灵魂鸟绕着楼房叫了一个晚上,我哭了一个晚上,哭湿了枕巾一片……
早上起床后,我昏昏沉沉的刷牙洗脸,听到前栋楼爆竹声,嚎哭声……我知道,她走了……
我去她家门口,和她告了个别,不知道该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