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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 记]印度洋的珠宝盒 (上)  作者:韦小宝宝

(人气:28098  发表日期:2005年05月15日 14:27:40)



印度洋的珠宝盒(上)



这一天,早晨从北京里出发,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钟了。天下着雨,我把表回调两小时,此时是斯里兰卡时间的晚上十一点。原以为北京到香港后再飞2个小时就到了,没想到两小时还没到曼谷呢。



斯里兰卡给我的印象是远,比想象的远。再想,1600年前的法显和尚是怎样凭着一双铁脚板暴走到这狮子国的?那老和尚从中国出发时已经65岁了。



躺在酒店舒服的大床上我又累又兴奋——为即将开始的旅程——狮子国,无畏山,僧迦罗人,佛足上的彩绘,天女的大胸脯、五色宝石,金红色的茶汁……向导维普拉说我们的酒店就在海边,窗外就是印度洋。我在梦里想着海鸥的灰白翅膀映着碧蓝的海水,耳边听得是嘎嘎……嘎嘎……。印度洋的海鸥吃多了浓辣咖喱嗓子变粗了——拉开窗帘的时候,我想:“哇哇,海鸥晒这么黑?!”



从窗前掠过的、停在屋顶上的、站在窗台上的黑鸟儿,是乌鸦。





一、乌鸦不嫌自己丑



从饭店出来,我一个人在街道上溜达,第一感觉是这个国家的人真热情。饭店的侍者向我笑;街上的摩托车司机向我招手;我举起相机给过马路的沙丽女子拍照,她们又笑又招手;白衫的青年男子大早晨要带我去看表演,他们看起来真不象“二溜子”;街边不知名的大树开着不知名的大花;树上的乌鸦嘎嘎而鸣……是时,清风吹叶,白云蓝天;举头再看,麦当劳广告牌上是一个斯里兰卡胖叔叔在吃咖哩饭……



穿过小巷走到海边,印度洋的晨风毫无遮拦的吹过来,岸边不是沙滩而是弯曲的铁道。我站在铁道边举起相机拍乌鸦,拍波浪,霎时间一辆火车从远处冲过来,车上坐满了上班的白领,车门外也吊着人,他们看游客举着相机又是挥手打招呼,真怕他们掉下来。



科伦坡的人口尚不到一百万,并不是一个拥挤嘈杂的城市。这是斯里兰卡农历新年的前夕,市场上特别繁华热闹。海街,就象我们的批发市场,挤满了买东西办年货的人。向导维普拉带着我们看街景,参观达瓦咖哈清真寺,国际会议大厦,独立广场和巴扎尔街的印度庙,还隔着大门仔细端详中国大使馆的国徽。维普拉说基于中斯友好中国大使馆是科伦坡最大的大使馆,基于中斯友好他家里还是中国的金星彩电呢。



斯里兰卡的美食也许不是亚洲最出名的,但是装在瓦煲里滚烫的绿咖喱,黄咖喱,白米饭、红米饭一样诱人。Raja bojun餐厅里有老马车和旧式佛像,玻璃墙外就是印度洋。同伴迷上了那里的蛋饼,一口气吃了四个。那个蛋饼我来形容一下,好象是米浆一类的东西在小圆锅里烤成很薄的碗型,打一个蛋进去煎个半熟,这个蛋碗里抹上辣酱包成一个小包袱,趁热吃。我也喜欢蛋饼,但是我更喜欢椰子糕和奶米,让我一添再添的是金黄色的咖喱牛肚和浓绿色的蔬菜汤。



虽然街上有不少乌鸦,科伦坡仍然是一个干净的城市。那些乌鸦三五成群掠过大街,在小巷子里滑行,象奔跑嬉闹的男孩子一样精力充沛。笃信佛教的科伦坡人也没有嫌他们有碍市容,没有提供药物和器械两方面的避孕措施。人与鸦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它们站在树梢、广告牌甚至佛像上晾晒羽毛,威风凛凛,长着乌鸦的嘴脸却自信的象鹰。这乌鸦,这么丑、叫声这么难听,还如此自信,够酷!





二、“小英伦”努沃罗埃里耶



从科伦坡坐车去努沃罗埃里耶小镇,一路上都是盘山路,海拔越来越高,都是连绵不断的茶园,不见一寸荒土。高山出好茶,努沃罗出产世界上最好的红茶。隔窗看着泰米人采茶女在田里忙活着,茶园里竖着小小的广告牌写着着TEA和漂亮茶杯的照片,真想下车去喝一杯。



车沿山路向上向上,能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凉爽。我们的目的地努沃罗小镇,号称“小英伦”。19世纪初英国人在这个凉爽的高地上聚居,修葺了100多座英式建筑躲避高温酷热。英国人百多年的统治留下英国的生活方式的休闲趣味,努沃罗小镇因斯里兰卡全国新年赛马活动更加著名。这个活动,断断续续的在这片幽静的山谷开展了一个多世纪。这一届由斯里兰卡航空公司赞助,努沃罗埃里耶新年赛马等我一到就开闸了。:)



努沃罗小镇的旅馆住满了游客,旅馆都没有星级,那些老房子都是古迹没法评星的。我们住的这一间St. Andrews Hotel,出自一个英国省长的手笔,建于1834年。灰绿色的二层小楼,楼前有宽阔的草坪。前长廊从坡上延伸下十几米迎接客人。进门两边有小客厅沙发椅,壁炉上挂着旧主人的肖像画,走廊的大书柜里摆着好多旧书,也许是那个大胡子省长旧藏。再拐过来的转角居然摆着一张古董大床,床上放着靠枕罩着漂亮的百衲被,是否房间不够的时候有人会睡在这张古董床上?

 

新年前夕,街上彩旗飘飘人挤人,久违的电线杆高音喇叭里放着快乐的歌曲。我和同伴挤进小店,同伴买了沙龙裙一条准备回家穿用,店主极力想卖给我一条金碧辉煌的沙丽裙,不是裙,还是一条布呢,价钱不贵还是被我扭捏的拒绝了——谁见过金色的邮筒?不过,要说呢,斯里兰卡小姑娘都明眸亮齿身材窈窕,妇女同志们还是很胖的,她们的腰上总赘着肉肉,胳膊粗粗的,但是穿着沙丽还是比穿衬衫长裤漂亮。艳丽的丝缎在身上左缠右缠然后搭在肩上,飘飘荡荡的,那个女人味就出来了,胖女人更有味道……



镇上有很多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大树后面是那些将近二百年的老邮局、老饭店,不知道树与房子谁的年纪大?那座让小孩儿奔跑打闹的乡村教堂又是哪一年建的?



半夜,坐在阳台的草坪上喝暖暖的红茶,酒宴未散,乐声在耳。半空星星闪啊闪,星星被云遮住了,萤火虫就打着灯笼出来了。







三、赛马开闸



新年终于到了。庆祝活动在早上五点钟就开始了,梦里听到斯里兰卡人在唱歌然后放鞭炮然后再唱歌,他们忙活了一个小时才安静下来,回家做年饭发压岁钱去了。



向导维普拉一路念叨着今年不用回家磕头也不会捧着槟榔叶子向父母长辈讨钱了。维普拉有十个兄弟姐妹,他排第六,钱是进多出少的。维普拉说现在的斯里兰卡家庭一般只有两个孩子了,男孩女孩他们一样喜欢,堕胎是不允许的。维普拉说斯里兰卡是世界上离婚率最低的国家。维普拉说他的孩子还有半个月就出生了……真羡慕维普拉们的生活,斯里兰卡的小孩儿是国家养的,大人生病都是国家管的。国家管教育和医疗,那老百姓就只管晒太阳喝茶了——嫉妒死了。



反正,无论街上还是看台上的男女老幼都很快乐,随时举起相机他们随时微笑,拍完了小孩儿说:“等等,我去叫我姐姐一起拍!”然后不但叫了姐姐连表哥堂妹和爸爸也来了,全家人一起对着镜头笑,笑完了搂成一团走了,我把镜头再转向另一家……



上午十一点开始赛马,观众在十点钟观众就坐满了。中央看台上都是本地人,说是本地人,也有僧伽罗人、泰米人、伊斯兰人不同的穿着打扮。大人忙着下注、小孩儿拉着气球,小孩儿对比赛前出场领队的花马更感兴趣。靠近终点的看台上坐满了外国游客,男人们穿着西装端着香槟酒,女人们戴着宽檐草帽谈天气。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的五人乐队在艳阳下唱着热烈奔放的歌曲。



现在插播广告:“这是著名的斯里兰卡全国赛马洲长杯决赛,是努沃罗小镇英国风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曾一度停办。进入2000年以后,越办规模越大,吸引着世界各地的赛马爱好者。四月中旬来斯里兰卡努沃罗小镇看赛马、过新年、喝红茶、打高球是很多欧洲游客的特别爱好。”广告完毕。



我这土包子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赛马,纯种马儿实在是太帅了,跑起来我的快门简直抓不住。如果我是男人,不能作骑手作个牵马师也是我愿意的,每日抚摸它们缎子般的后脊梁,凝视它们琥珀一样的眼睛,不拿薪水也可。此“宝马”非彼“宝马”,实在比BMW还高贵啊!



我太激动了,脸上兴奋的红潮久久不褪,回到酒店洗了脸才知道晒伤了。摸着火烫火烫的胳膊,期待维普拉明天带我们去斯里兰卡北部的香料园,听说那里有免费的香精油按摩和治太阳晒伤的草药。





四、英俊佛祖的花脚板



丹布拉岩石庙,是我读了旅游书久久向往的地方。维普拉说古早前王子们开凿石窟在这里许愿,做国王的心愿达成就为更虔诚的侍奉佛祖。这一排五个洞窟,最久远的有二千年历史了。



在正午的烈日下爬山100米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庙门前,脱掉鞋子踏在滚烫的沙地上,眼看着小蜥蜴溜进树丛,长尾巴猴子坐在树上冷静的看人检票。我的包里连一瓶水都没有更别说香蕉了,远道而来没能讨好“山大王”怪不好意思的。



开凿在石缝里的丹布拉石庙,象一枚微开的蚌壳,一步踏进去就是另一重天地。窟外阳光刺眼,酷热暴晒,洞窟里阴凉而神秘,踏进黑暗里能感觉出脚底下潮湿微黏,两千年来斯里兰卡人都是赤脚来的。洞有一点点人工照明,洞壁洞顶上的彩绘刚刚能看清。花草林木,亭台宫院、山川人物,宗教传说,不一而足。彩绘的颜料历经七十万个月升月落依然鲜艳夺目。佛像在此伫立坐卧,金身、背光、宝冠、璎珞、丝裙灿烂华美,犹如新刻。



一号洞窟里的卧佛,有十几米长,是我眼里最特别的卧佛。以前看到卧佛,佛祖总是闭着双目仿佛深睡了一样。这一尊,是睁着双目静静凝视前方的,眼珠黑白分明,嘴角含笑似乎在想着什么美事儿。他的形貌也象一位年轻英俊又多情的王子,头下枕着绘满蔓草花卉的枕头,看起来柔软舒服,双足底沭金涂朱绘满重瓣莲花——可是“向十方各行七步,步步生莲花”?佛祖的花脚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中国的著名洞窟比丹布拉规模大的如龙门、云岗,看来都不如丹布拉完整,这里的佛像都是完美无缺的,哪象我们“家里”的残肢断臂令人唏嘘。丹布拉至今仍然是普通百姓朝佛的地点,并没有作为单一的宗教艺术品孤立起来。洞窟里简陋的长桌上有香客随意的留下莲花,一尊立佛半掩着很不“博物馆”的白纱帘……不知是哪位施主的捐赠。莲花败了再换,圣水枯了再添……佛,还是斯里兰卡人世俗生活中的佛。



从洞窟里出来下到半山腰,看到一个小“山大王”向香客化缘一只冰淇淋,态度彬彬有礼,然后跳到树上慢慢享受。看着它吃,我自己真想分享一下,不敢强求。猴子的背后是层林莽莽绿海无波,天上的云在森林里压下巨大的投影,久久,久久不动……远方依稀一块橙红色的巨石,仿佛要被太阳晒着了。形状象狮子卧在丛林里即将纵身一跃——是否西格利亚狮子岩?



维普拉擦擦眼镜上的汗水说,“可不是咋地!”





五、天女丰胸有术



Sigriya西格利亚。一座巨石上的堡垒,海拔350米的天上宫阙,莫利亚王朝经营18年的梦幻之城,她的起源不过是最普通的宫廷血案,弑父夺权,兄弟残杀,然后尘归尘土归土,除了半人高的断壁残垣什么都没剩下。



1500年后,狮子岩下的莲塘依然紫荷绕金莲,雨水丰沛的时候,池里喷泉汩汩共称奇迹。一条中心大道通往狮子岩,两边曾为“水之花园”对称分布。维普拉说:“国王在这,看裸泳,妃子裸泳!”表情向往,恨不早生。



我们奇怪路右遗址的发掘完毕尽可能的展示旧貌,路左却一铲未动。维普拉解释说:“我们现在的科技还不够好,以后子孙会来发掘,狮子岩后面还有大面积的遗址也是留给孩子的。”——斯里兰卡人就是这样敬神佛爱子孙。



石壁上古栈道的痕迹分明,游人走石头台阶,在七拐八拐的石阶上如果你发现总有男人等着扶你一把的话,要礼貌的拒绝。因为你不老不胖不喘没必要为这个付小费。然后是螺旋型铁梯,你手脚并用满头大汗也没人帮你了——就要到了。



到了到了,悬崖下的凹室里,斯里兰卡之旅的招牌,印在彩票的半裸天女……好细的腰肢、好大的咪咪、好阔气的花冠。什么“云雾天女”和“雷电公主”,真真活观音啊!传说原来有500位,现在只剩下22位,镜墙上的古诗怎样说来着?——“有着金色皮肤的女子哦,诱惑着我的双眼和心灵,她可爱的双乳,唤起我对啜饮花蜜的天鹅的回忆。”还有比较含蓄的:“一见女郎,心驰神荡,你既无情,我甚忧伤”。谁不惊叹于壁画瑰丽鲜明的色彩,流畅的线条和古人对透明薄纱的描绘,还可以看到画错了的手掌,也许工匠让天女的手动起来故意画了两格动漫?



十个人就站不下的石缝里,我支起三脚架细细拍来。万幸游客零落,看守人好心帮我掀起帆布帘,光线射进来,裸女们象在石壁犹如活现。翻过游客止步的挡板再拍神秘的“蒙古利亚”(黄种人的意思?)仙女,紧张的我汗如雨下。终于拍完了,递上五块钱小费,出了洞口吹吹山风——那么美的胸脯,女人也心旌摇动。



狮子岩顶才是折返点。我努力想象怎样的楼宇宫殿曾经布满这将近两公顷的岩顶;当年最高级的输水设施如何将水输送上来,要知道喷泉和游泳池是国王卡希亚帕的最爱。国王陛下还需要一部“电梯”吧?他不可能整日坐在岩石雕成的王座上不下山游玩,那不象监狱一样。岩顶上能看到远处的蓝宝石似的水库,不知是不是卡拉海水库——父王当年要传给他的无上“珍宝”?这位国王住在这里一定不快乐,一个把父亲筑在墙里的王子,下场不用多说。



人在高处时总爱胡思乱想。“那岩壁上天女们是否目睹国王自刎王后跳崖,雕梁玉砌化为瓦砾,而永远没有笑容?”



唉,归期在即,乱想什么,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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