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重大打击的彭柏林实际上也是萎靡不振，常常借酒消愁。期间他和郭蕊又安排一次相约，那是趁郭蕊的父母不在，柏林偷偷地来到郭蕊的家，不巧被突然从姨妈家回来的姥姥撞上。还好，郭蕊的姥姥见柏林一表人才，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便喜出望外，问寒问暖一通张罗。可是两个年轻人的屁股还没坐热，姥姥却突然头晕目眩地摔倒在卧室的床边。郭蕊也没敢给父母打电话，两人出去找人借个三轮车，拉着姥姥往医院跑，原来是高血压引起的心血管疾病。幸亏抢救及时，总算保住性命。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就到了1975年的12月中旬。柏林和郭蕊的故事被人添枝加叶地流传开来。有人迷信说二人相克，老天不容。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深为同情。故事传到老王的耳朵里，恰好他有这样一个机会留给徒弟。一天王铁良拿着一封来自山东老家的电报找到郭蕊，开门见山地说：
“小郭子，师傅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看您说的，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老娘病危，我和孩子他妈得带着王军回趟老家。王英单位不好请假，她还得在党校学习，看你能不能陪她在我家住几天？她说一人住孤单害怕。”
王铁良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叫王英那年21岁，在青海拖拉机厂宣传科工作。老二是个儿子叫王军那年18岁，在本厂动力车间当工人。这次随父母一起回山东老家看望病危的奶奶。
“好吧，可是……”郭蕊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因为她长这么大几乎没在外面单独过夜。
王师傅看出郭蕊的担心便说：“你爸妈那边我打招呼。”
郭蕊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柏林，柏林高兴得手舞足蹈，回到宿舍就和老雷说：
“我就不相信，天下这么大就没我们约会的地方？老雷大哥，你再也不用给我们腾地方啦!”
老雷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知道原因后顺便说了一句：“没关系!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话!”
终于又有一个机会来了!
1975年12月29日，也就是王铁良夫妇带着儿子王军走后，王英和郭蕊合住在王铁良家的第三天，青海省西宁市大雪纷飞，天气寒冷。王英晚饭后要回机关替人值一回班，她征求郭蕊意见，郭蕊欣然同意，并把这个消息事先通知了柏林。
“晚上你来吧，不过别太晚了!”郭蕊说。
“等王英晚饭后一走我就来!”柏林兴奋地说，“我连续敲三下，那就是我来了!”
……
王铁良住在厂内的平房区，因为外墙都是用白灰砌成，所以工人都叫该地区为‘小白房’。他家是典型的农家住宅。一进门是个厨房兼饭厅，左手边还有一个炉灶，两边分别有两个简单的卧室，全都都是火炕。炕上摆着一排小矮柜子，当地人叫‘炕琴’，是白天往里放被褥的地方。儿子与父母同炕，中间有个隔板，女儿单独住东屋。全家回山东后郭蕊和王英依然住在东屋。不同的是农宅都有个院子，王师傅家根本没有院子，门口就对着街道。而且他的房子紧靠东头，是上下班员工常路过的地方。本来老王有资格分到楼房，但他嫌房间小，住着不方便，而且老王睡惯了火炕，因此主动放弃了。
说也奇怪了，彭柏林参加工作3年多了从来没出过事故，偏偏那天快下班时接到检查员的电话，说他运往轧钢车间的一批钢锭41025号中混有一支41026号的钢锭。两者的化学成分截然不同。究竟是钢牌插错了还是钢锭装错了他心中没底，如果用于建筑钢材问题不大，如果用于军工生产的无缝钢管就会人命关天。无奈，又是打磨，又是取样化验，折腾很晚才下班。
1975年12月29日的晚上8、9点多钟大雪纷飞，天气异常的寒冷。彭柏林收拾了一下就拿着地址找到了王铁良家，“小白房东二排1号”。虽然东屋亮灯大门却挂着铁锁，柏林深感扫兴，幸亏他在锁的发现了一张纸条，他撕下来借着路灯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等你未来，车间来人找我，去去就归!蕊”
无巧不成书，刚巧那天郭蕊的机车打不着火，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原来那天因为天气不好，晚饭后王英早早上路去值班了。郭蕊独自一人倍感孤独，恨不得柏林马上就到、共度良宵。但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到了晚上8:30时总算听到敲门的声音，但是杂乱无章，并非是柏林和他约定的声音。果然又听到外面有人喊：“郭姐!郭姐!”
原来是助手小杨。由于王师傅不在，车头突然打不着火，只好求助下班后的郭蕊。还别说，除了王师傅，技术上还就属郭蕊了。反正柏林也没来，她就跟着小杨跑了一趟。不过她临走时偷偷地写张字条粘在锁后的门上。
彭柏林在外面徘徊，寒风刺骨、百无聊赖。他总是感觉匆匆过往的行人都会放慢脚步好奇地向他张望，他好像心虚了，身不由己地跑回宿舍。
“怎么样，又没见着？”老雷好奇地问。
“不是，她被车间叫回去了，我没等，外面太冷!”柏林说着就把郭蕊写的字条递给老雷。老雷看罢把书一扔一跃而起，兴奋地说：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我先给你探探风，省得你总疑心别人看你!”说罢两人冒雪又返回“小白房东二排1号”，这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老雷先跑到跟前观察一下，只见东屋的灯光明亮，并未拉上窗帘。明显地有两个丫头的身影，不时地传出两人的说话的声音。他赶紧撤退，向站在路口的徒弟汇报。柏林分析：
“那丫头准是杨丽娟!在车间干完活跑到这里陪郭蕊!她不会回去了，只等到12点坐通勤车回家了!”
果不其然，那天郭蕊回去处理好事故后被周围的女工围住。
“听小杨子说王英去值班，你一个人多闷得慌阿!叫小杨子陪陪你，反正车间也没什么活了!”
“是阿!小杨子，还不快换衣服，培培你郭姐去吧!”
大家七嘴八舌，郭蕊心中暗暗叫苦……
风雪中的柏林又左右为难，找郭蕊？房间里有人，弄不好又风言风语、人言可畏；回去睡觉？真不甘心，‘天赐良机’，白白浪费!
“老雷大哥，咱们先回去吧，那丫头不会走的，她要等到半夜12点半的班车!”
两个人扫兴回到宿舍，柏林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半夜12点多钟柏林猛得翻身坐起，迅速地穿好衣服，准备再去。
“你疯啦？!”老雷被他吵醒，惊讶地问。
“我TMD的豁出去了!当一回流氓有什么了不起的？!流氓就流氓呗!”柏林激动地说。
“我真不放心，要我帮忙吗？替你打掩护？给你放哨？”老雷也起身穿衣，两人深更半夜、风雪交加又急急忙忙赶到了“小白房东二排1号”。此时下夜班归来的工人熙熙攘攘，彭柏林也顾不上那么多，跑到门前按约定的方法连续敲三下，第一声大，后两声小。可是灯光熄灭，大门紧闭!
柏林又重复敲，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立刻引来下夜班过路工人的观看。
“我看算了吧，郭蕊一定睡着了!”老雷怕引来围观，急忙劝阻。
“不会吧？小杨不是刚走吗？”柏林不信。
“你怎么知道小杨刚走？她要是坐接夜班的班车，10点半就走了呢？”老雷提醒他。
“是啊!我真糊涂，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我早点来!”
“我也是才想到呵……”
柏林真是又气又脑，恨不得砸门而入。又敲了几下，郭蕊就是不理。
“我看算了。第一，郭蕊今天比较累，白天上一天班，晚上又处理事故，睡着了。第二，见你迟迟没来和你赌气。有话明天再说!”
这时邻居的房间灯亮了，有走动声音。莫非是被柏林吵醒？
“我看算了，”老雷亲切地拍着徒弟的肩膀说，“让那美好的时刻，留到新婚之夜吧!”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将为这句冠冕堂皇地话后悔终生!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