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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龄人(46 y)-远逝的青春  作者:动物世界

(人气:27337  发表日期:2008年01月07日 19:16:21)



话说那天夜里彭柏林没见着郭蕊,垂头丧气地返回宿舍。老雷倒头便睡,他却彻夜难眠。一直到后半夜2点多钟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柏林来到一个鲜花似锦的大地。远方白雪皑皑的雪山,碧蓝的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以及那一望无际绿色草原上点缀白色羊群,混为一体,好美! 从远方传来悠扬的笛声,他顺声音找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坐在山包的草地上悠然自得地吹着笛子。他走近一看,她不是别人,正是郭蕊!

“你什么时候学会乐器的?”柏林好奇地问。

“你以为我就会开内燃机车那,就你会弹琴唱歌?你会的那些歌我都会,你不会唱的我还会呢!哈哈哈……”郭蕊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开朗的?那最古老的明曲‘杜十娘’你会唱吗?”

“当然会唱,只不过太悲伤了我不爱唱!不信你给我伴奏,我给你唱一段?”

柏林拿起二胡拉了起来,郭蕊随声唱到:

“孤灯夜下我一个人坐在船舱,

船舱里有我杜十娘,在等着我的郎!

忽听窗外有人叫杜十娘,手扶着窗栏四处望,怎不见我的郎啊……”

“不算,不算!”柏林赶紧打断她说,“青海民歌你会唱吗?”

“当然会啦!你说吧,是洋的?还是土的?是荤的还是素的?哈哈哈……”郭蕊说着又笑了起来。

“我就爱听荤的!”

“那你得追得上我!”郭蕊说着就站了起来。

“好吧,什么时候开始?”柏林擦拳磨掌,准备起跑。

“别急,我得把衣服脱掉,要不然让你抓住我衣袖怎么办?”

郭蕊说着就‘宽衣解带’,毫不含糊,一件、两件…直到脱得一丝不挂!

柏林看得眼睛发绿,身上发稣,这比那裸体的马哈漂亮多啦,简直是水晶般的美玉身材……

“开始吧!”郭蕊赤裸着身体,又把头发披散开来,大声地喊道:“来吧,傻哥哥!这是个自由的天地!再没人管我们,没有…”

说完裸体的郭蕊在美丽的草原中奔跑,柏林紧追…

“起床了,上班了!”老雷推醒了柏林。他勉强起身,下身湿呼呼的一片。

脑袋昏昏沉沉的柏林,迷迷糊糊地上了班。他顺便问问拉钢锭司机,说郭蕊根本没有上班。他脑子“嗡”的一声空白!这时恰好王英来电话找他,他就听到对方的哭喊声:

“不好啦!出大事啦!你快来一趟,‘小白房东二排1号’!”

“又是‘小白房东二排1号’!不好!”柏林两腿发软,几乎瘫在地上。被人扶起后便飞野式地向小白房跑去……

话说那柏林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地跑到‘小白房东二排1号’时外面已经戒严,还有个救护车停在外面。原来值班回来的王英看家中的大门反锁,叫不开门,不得以找人砸开门冲入房间,才发现郭蕊已经煤气中毒。

柏林疯了似地冲了进去,只见一名医生在给郭蕊作人工呼吸,只是越来越没有了力气,实际上郭蕊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医生觉得花季少女,煤气中毒身亡实在可惜!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当柏林听医生说,郭蕊死亡时间是临晨1点左右,如果在半夜1点之前有人破门而入,郭蕊是能够得救的! 其实昨天晚上柏林敲门时,郭蕊刚刚中毒尚有知觉,只是无力起身、呼喊! 柏林悔恨万分,跺足捶胸,一下子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年仅19岁的郭蕊死亡的消息很快在厂内传开,成了钢厂1975年第10大新闻。真是:

有人天崩地裂,有人麻木不仁;有人谈笑风生,有人后悔终生!

闻讯后的老雷早已泣不成声,他不断地咒骂自己是杀人凶手,是刽子手、是杀人犯!是伪君子,是臭流氓!因为他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鲜活的生命更可贵!

郭蕊的全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男女老少哭成一团! 郭蕊的姥姥轮园了胳膊、使足了力气照着郭永强的脸就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口中骂道:

“你这个畜牲!就是你害死我的孙女! 孩子呵,你死得好冤枉阿!…”

郭永强无力还手,赶紧又抢救昏死过去的岳母…

还有一个自责者就是王英,她哭喊道:“俺爸临走时一再嘱咐我要管好炉子,我好么央的干嘛替人值什么班呀!......”

王铁良闻讯后,在处理完母亲的丧事火速赶回,悔恨之心难以表述! 可是悲剧远没有结束,一场抢救彭柏林的运动才刚刚开始!

话说柏林被送往省人民医院抢救,就是昏迷不醒。急得彭帅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从儿子同事口中得知孩子恋爱的故事,全家也哭成了泪人。说来也巧,正当彭帅想把儿子转到兰州、西安等大医院抢救时,恰好有一个西德的医学专家代表团在青海省考察高原性疾病预防,派省人民医院的人接待,彭帅托人真的找到西德专家名叫比德的博士,(der Doktor Bette),他听取医生介绍的病例后仔细观察了柏林下巴的红斑,大胆地断言:彭柏林所得的疾病是“系统性红斑狼疮(SLE)”!他脸上的红色‘伤口’,根本不是郭蕊给抓的,而是“红斑狼疮”的病症!

彭帅回想起几个月前带儿子检查的情景: 儿子感觉乏力、疲劳;关节疼痛、红肿;新出现的皮疹及不明原因的发热等等,其实都是该病的征兆! 可恨的医生竟然诊断不出病因!?难怪,那年头有点能耐的专家都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黑帮,送进“五.七干校”劳改,整出一帮赤脚医生、工农兵大学生来糊弄病人!彭帅几乎疯了一样请求洋人抢救儿子的生命,可是比德博士马上就要离境,他还无奈地纵耸了一下肩膀说了这样一句话:

“auch die tüchtigste Hausfrau kann kein Maht ohne Reis bereiten……”

有董德语的人告诉老彭,人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吹”,意思是中国医疗设备落后,人家无用武之地,要是空运到西德也许有望,除非他是国家主席!

柏林的病情日益加重,醒来时也拒绝吃药打针,誓死要找郭蕊!老彭要疯了,有什么比眼巴巴地看着儿子死更残酷的吗?可是全怪医生无能也不公平,据说这种病大多发生在年轻的女性身上,青、壮年的男性患这种病的比例少之又少,大约一万人里只有两三个。明白的医生给柏林的病例下了这样的结论:首先医生误诊错过治疗的良机;其次病人遭到重大打击,难以起死回生;第三病人不配合治疗,导致病情加重。

公元1976年1月11日,骨瘦如柴的彭柏林挣扎着睁开双眼,深情地望着爸爸、妈妈,彭帅夫妻泪如泉涌!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如刀绞!

“爸爸、妈妈,对不起!不能为您尽孝,儿子不孝!”

“快别这么说! 你一定会好的……”

 “爸、妈,我走后只求您两件事,您,您您一定要答应我….”

“答应!答应! 我们什么都答应!孩子,你尽管说吧!”

说罢,妈妈搂着儿子失声痛哭….

“第一件事是……”

柏林气喘吁吁地说了出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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